月沉,日升,星宿隐于空海。
她伸出手,阳光在指尖跃动,由暖渐而化作炽烈。
“走,随朕采草药去。”
顾绝兮拉着君墨尧的衣袖,还没等对方回答,便往隐蔽之地走去。
君墨尧笑道:“怎地?不是守营地么?陛下骗小耗子不成?”
“聒噪。”
“陛下……臣心有疑虑,自是要问一问的,若哪日连问都不问了,陛下就该疑心臣是否投敌了。”君墨尧挑眉,身段却像姑娘般柔,任由顾绝兮拉扯。
“闭嘴!”顾绝兮忍无可忍,几欲疯魔。
“好嘛……”
此地非清和宫,他依旧唤她“陛下”,无非想逗趣一番。
她将袖子绑好,拿出发带束缚多余的发丝,便寻了处空旷地,蹲下全心全意地挖掘药草了。
“这营地内,何时有这等药田了?这……又是何时种植?”
“朕自有法子令药苗在两个昼夜长成。”她说道,还指指旁侧的药,“这儿的归你,小心些,若把叶子扯坏了,朕就将你的胳膊拧下来。”
“……是。”
每一株都长势良好,她伸手触碰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茎秆中欢腾的灵气,尽管那些昼行军“熊孩子”栽种不够用心,却仍茁壮成长呀。
无论昼行军还是夜行军,出征时都有携带药苗的习惯,以便药品不够用时,随军医师随时取用——新鲜药草和提炼后的药剂药丸自是不同,治疗方案也会变化。
有伤无亡,这么些年,也并非笑谈。
二人静默无言,只顾采集药草,可顾绝兮忽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抓着一棵药草,却像是狂风中的枯叶,随时都会坠落。
眼前似是一个幽暗的小室,火光微弱,木架子上束缚着一个单薄如纸片的人,衣衫破败不堪,混了重重血迹。
有点眼熟,顾绝兮却想不起来。
这时有人拿着火把走进来,见屋里人,视若无睹,仿佛眼前这人间惨象不过司空见惯,“你知道么?我又找到她了,这回……我也见到了那个男人,你还是一样气么?呵……”
木架上的人微微动了眼皮,继而整个幻象消失无踪。
顾绝兮还是握着那株药草,似乎只过了短短一瞬,又似乎过了半天。
她有些迷茫地看看四周,确定自己仍在栖迟营地。
“陛下,怎的了?”君墨尧小心地摘着药草,头也没抬便感到不对劲。
顾绝兮压下心中不安,“无事。”
只是,她想起来了,木架上被捆着的人,很像朱雀,但后来走进屋子讲话的那个……也是朱雀。
而小坡的另一侧,公子墨连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竟也生出了些许幻觉。
仿佛天边的云,都化作了那个蹦蹦跳跳又哭又闹的粘人家伙。
秋幼薇那家伙,现下在做什么呢?她该是已经发现他留下的字条了吧……
原来远离一个人,是这般滋味。
那小家伙每日都会去楼里寻他,尽管他已经批评责骂了多次,幼薇还是会去,哪有这般厚脸皮的姑娘家……唉。
有点想她了。
公子墨连轻叹一声,决计回帐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