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朕来此地,所为何事?”
顾绝兮按着眉心,有些晕。
她……已过了大喊大叫要个说法的年纪了。
“陛下快看,日头要升起来了,这雪早晚会化了。”君墨尧往旁侧挪了些许,替顾绝兮挡住清晨的寒风。
雪只积了薄薄一层,像是干涩的沙粒,随风能吹走似的。
栖迟的天气,也属实怪异。
“雪化了……又如何?”她蹲下,以指尖轻触地面,只觉微凉。
一点点温度,便将薄雪化开,指尖移开时,只余一小汪洼地。
“陛下莫非不是因雪而感伤?这雪化了,日渐东升,我栖迟定会胜了这一仗,而安宁,又会回来。”君墨尧故意曲解顾绝兮的意思——方才他也悄悄跟了去,自是听见了星月的话语。
只是,世间有太多事情不能去左右。
这存在的一切,并非合理。
“蠢货。”
她念叨了声,竟真的好些了,许是凉风将混沌的头脑吹醒了。
有人翻过小丘,朝他们走来,在晨光中,镀上了朝阳的颜色。
那人帽上一团青色,身形瘦削,却自有一股子韧劲儿。
“青龙城的人?他来做什么?”君墨尧喃喃道,很是不解,“陛下不是留他在安华翎么?”
“不知。”
她打了个哈欠。
那人只缓缓靠近,气息温和,到了近前,才行了个怪异的礼,“圣主,我为……青龙城副城主,眼下为朱雀而来。”
顾绝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衣衫破旧,精神萎靡,除却帽上的青龙标志,无一处有青龙城副城主的模样。
不甚遥远的记忆中,似乎确有这一人,不在她这三十几年里,或许……在更远的过去。
似是故人来。
“为朱雀来的?你就这般越过了朕的重重守卫?”
不知怎的,她对眼前这人生不出半点怀疑,潜意识中,竟觉得这人绝对赤诚。
该是有何等前尘往事?为何这些人随随便便都有数百上千的寿命?
“圣主先前吩咐过莫阻拦我的,他们都记得。”那人说道,似是在指责圣主的“不记得”。
顾绝兮回想一番,似是……确有其事,便也作罢。
“圣主说如何,你如何便是了。”君墨尧瞧得胃里胀气,浑身不舒坦,“要来,怎地不和我们一道来?”
“小民愚钝,预算失误,特来瞧瞧有无补救之法。”副城主苍白着脸,唇都干裂了,约莫跋山涉水,越过险地,才变成如此模样。
“外头冷,回帐子说。”顾绝兮扯过正欲理论的君墨尧,转身便走,“来人!备温水!”
飕飕几声,暗处跃出几道人影,又消失无踪。
“圣主不必费心。”副城主说时,嘴唇干裂渗血,颇为狼狈。
“得,你先别说了,回吧。”
顾绝兮嘴角一抽,并不想和这邋里邋遢的家伙说话,只靠得离君墨尧近些。
原是要比较……相较之下,君墨尧当真是衣衫整洁风流倜傥了。
[陛下,此人形迹可疑,与安华时见的全然不同,莫非……那人也有养替身的习惯?]
君墨尧悄悄用了传音入密之术,当下局势紧张,万事方得小心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