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醉了多久?”
暮光四起,渐晚霞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映照在薄纱上,她伸手,触不到半点温度。
傍晚了。
可……是同日傍晚,还是翌日?
“回陛下,宴会后便醉了,至今已有三个时辰。”君墨尧端着蜂蜜茶,掀开薄纱,满眼疲惫,“先喝点茶醒酒,若有不适,御医已在外头等候。”
顾绝兮将信将疑,她倒是无有不适感,君墨尧这苍白憔悴的脸,怎么瞧,都不像没事儿。
她接过茶盏,一口饮尽,穿上外套便下地,奈何脑中只剩些碎片,什么也记不得。
一抬头,便又对上君墨尧哀怨无奈的眼眸,顾绝兮没由来地有几分心虚。
“朕……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儿么?”
“未曾。”君墨尧笑了声,“陛下做的事儿都是妥当的。”
呵呵。
她是自知醉酒会闹腾的,瞧君墨尧的脸色,怕是将清和宫掀翻了。
“当真?”
“当真,不过是将副城主的帽子和发髻一块削了,抱着烛明公子不撒手,硬说那人香软像靠垫……方才罪臣带陛下来府上歇息,陛下硬要在房梁上打滚,且将罪臣府上的婢子尽数辞了,念叨着这年头公子和公子才最相配……”君墨尧顿了顿,微微一笑,“陛下率性而为,想必都是妥当的。”
顾绝兮看着君墨尧无比认真的眼眸,内心只余下一个念头:死了算了。
在雪,她醉酒了也会去烧赌坊,帅气如斯!怎地在自个儿地盘上,做的尽是些丢脸的事儿!
姑娘的脸飞速变红,滚烫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颈项,最后甚至她整个小小的脑袋都在冒热气。
君墨尧抿唇,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他轻笑,止不住揉了揉姑娘的脑袋,“陛下可有头疼?会不会烛明的发髻太硬,啃得牙疼?”
姑娘飞速抬头,星眸中满是不敢置信,“我啃他了?”
“嗯。”
死了算了。
怕是无颜再上朝。
“若陛下欢喜,臣也可梳一样的发髻。”君墨尧笑得温和,只觉方才对这小姑娘从房梁上掉落的担忧和种种折腾都化作虚影,不复存在。
“不不,你住口!”
顾绝兮捂着脸,从指缝中溢出几个字,“君墨尧,你下回一定得拦着我喝酒!”
“罪臣遵旨。”
他勾唇,依旧“大逆不道”地揉着栖迟国主的脑袋。
方才,还有件事儿没说,他见着自个儿的小姑娘揽着李烛明不放,自是心中窝火,随即便一把扛起来往家跑了。
许是嗅到熟悉的气息,一路上顾绝兮倒也乖得很。这姑娘只是对着他的脸一通乱亲,别无反抗。
要不今日……不洗脸了。
他笑得温和,在万丈霞光中,面热心也热。
“君墨尧。”
顾绝兮仍觉得自己脑袋热得冒烟,却又有些累的。
“陛下有何吩咐?”
依旧是毕恭毕敬的语调,可她怎么听,都听出一些嘲笑意味来。
“朕饿了,想吃桂花糕。”
噗嗤,饿了竟想吃糕点么?他微微低头,有几分无奈,“好。”
君墨尧去准备了,独留顾绝兮一人望着窗外,满心懊悔……
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