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她终是觉出了几分头疼。
也便关了窗子,从暗格中拿出夜明珠放好——她不由得惊叹噬魂阁好财力,这夜明珠成色与分量皆为上乘,亮度也是绝佳。
啧,君墨尧有不少秘宝啊。
顾绝兮将夜明珠放在卡位,忽而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仔细瞧瞧,这儿和她上次歇息的屋子并非同一间。
少了梳妆台,衾被花色也换了风格,近前还挂着君墨尧的披风……
这是他的房间?
许是酒还未醒,她迷糊着走向小桌,竟拿了个瓷杯轻嗅——是君墨尧身上常有的松木香,这屋子果真是他的。
顾绝兮葱白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石质桌面,牵引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陛下,桂花糕和后厨备的小膳。”
侧转身时,君墨尧已捧着碟子候在一旁。
顾绝兮瞪了他一眼,拍拍心口,“走路也没个声儿!”
“是,臣有罪,望陛下责罚。”
环佩相撞,玉石叮咚作响,
“得了吧,若被你的手下们知晓,又不知会如何编排朕,诸如丑不自知的猪婆,又老又凶悍之流,可不能了。”她拿起一块热气腾腾的桂花糕,惬意地眯起了眼。
“陛下且宽心,旁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上次臣回去噬魂阁,已将陛下的画像挂得各处是,噬魂阁弟子每日都得晨昏定省。”
“若是还有不服气的弟子,罪臣……”
她抓起一块桂花糕就塞在了君墨尧的嘴里!
而君墨尧以手掩面,将那桂花糕细细品尝,笑意浸润了眉眼。
“算了,这世道就不是让人体面活着的世道。”顾绝兮满脸都写着“自暴自弃”。
罢了罢了,也不过是遭人念叨几句,又有何妨?
“陛下此言差矣,栖迟君主,已是名满天下,何来更体面的世道呢?”
顾绝兮闻言,抬头盯着君墨尧,实在瞧不出他意欲何为。
“住口。”
“遵旨。”
她顾绝兮的威名和形象怕是如大厦之将倾,非一木可支……即便她试图力挽狂澜,眼下看来也是痴人说梦。
抛去此等烦心事,她细细品着君墨尧拿来的小食,不由得感叹:
君墨尧这厮,当真会享受!
“臣已将陛下平安的消息传回清和宫了,夜渐深,外头凉,陛下今夜便在罪臣府上歇息可好——府里已无婢子,陛下不必担忧。”
顾绝兮还未开口,退路已被君墨尧封死。
“朕去上回的偏房。”顾绝兮起身,长太息,“不许说话!”
她转身指着君墨尧,用最凶恶的眼神盯着他。
“是。”
冬日的夜晚总是分外寒冷,她如愿远离了君墨尧的房间,只是下午约莫睡久了,夜晚便全无睡意。
咔哒。
窗外传来一声响动。
是有些熟悉的气息。
顾绝兮起身,捏了捏手腕的镯子,轻笑:“深夜拜访,有何贵干?”
又是咔哒一声。
只见冻得眼鼻通红的少年掀开窗,泥鳅一般滑进屋子。
“圣主莫慌,屋里借我暖暖。”沈玉潭搓着脸,缺氧般呼吸。
“这可是……丞相府上,玉潭何以来去自如?”顾绝兮清浅一笑,定下心神问道。
“我在心中唤了好多声,可圣主还是没有来,也无传唤消息,我等得心焦,便来寻了。”沈玉潭面色微红,几分羞赧几分期待。
顾绝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