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色的绒毯下边垫着绣着青绿山水的衾被,议事殿里有沉静悠远的松木香,时不时传来奏折落地的声响。
权冰清捧着汤婆子,闭目小憩。
“权姑娘,有何事?”白辞烟翻出记事簿,轻捻着笔杆。
“此事我得与你家主子亲自说道,不得留任何纸笔记录。”权冰清抬眸轻笑,“你不是风蔚阁的吧?”
“嗯。”
“也难怪,风蔚阁的家伙话多又无赖,就没见过这般冷的。”权冰清从头上拿下一支簪花,“扎她门上去,也好让她早些出来。”
“好。”
她捂着脑袋,一脸倦意,“请快些,拜托了。”
“好。”白辞烟转身放好记事簿和墨笔。
一晃神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改奏折的李烛明抬头,瞥见一抹荣华,又匆匆低下——怎地,陛下的朋友,都是这般绝色?可无人说得,入这清和宫有这等好事。
也罢,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啧。”权冰清盯了改奏折的少年一眼,“那家伙还是喜欢将生得好看的少年郎聘做下属,当真本性难移。”
闻言,李烛明止不住好奇道:“陛下……向来如此?”
“呵呵,别害怕。”权冰清笑道,“我估摸着,这死丫头肯定有色心没色胆,这么些年都没养几个面首,多稀奇。”
面……面首?
陛下的朋友,可当真不一般。
不知怎地,安心之中藏了几分失落,或许人向来有几分多事的。
小道尽头是曲折的回廊,回廊以下藏着多个机关,白辞烟小心走过,将金色的簪花放在门上,敲了五下门便离去了。
一晃又是五日过去。
圣主几日未早朝,朝野上下依旧井然有序,几个老臣嚷嚷着“位卑未敢忘忧国”,依旧是兢兢业业。
倒是商流之主有几分坐不住,几乎挠秃了一头银发。
“唉……”
议事殿内,传来一声又一声长叹。
“姑娘,自早膳后,你已叹息三百二十二次了。”李烛明心烦意乱,忍不住放下手中笔,“私以为叹息多了,事情当真会糟糕起来。”
权冰清并未作答,只是摇摇头,晃动着手中的汤婆子。
李烛明没等到回答,便也低头继续改奏折——他真是脑袋撞了墙才会试图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如今得了这个职,自讨个没趣。
话说自从找不着顾绝兮了,栖迟丞相也乱了阵脚,每日尽在王城中转悠,无头苍蝇般。
那家伙往常有事儿出去,也会提前告知,怎地这回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不是先前的战事还未了清?
“唉……”
“唉……”
君墨尧和竹青也加入了叹息大军,李烛明彻底心烦意乱,几欲疯魔。
“诸位大人可饶了我吧……”
他捏着笔杆,迟迟下不了笔。
“哟,怎地,聚众欺负朕的大学士?”
忽而,清丽女声混着清新的风一齐出现。
李烛明耳中,此音宛如天籁,带着温暖和救赎的力量。
眼前的姑娘比前几日清瘦不少,眼下有浓重的青黑,笑得却如冬日暖阳,“丞相,你随朕来。”
“是。”君墨尧应声而立,无人瞧见他是何时到了圣主身边,待瞧见了,亦是如此。
“我寻你有事儿!喂!”
权冰清喊道,可无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