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有记载,惑蛊,以操控人心为乐,易怒易焦虑,择时爆体而亡,尸身化作数以千计的幼蛊侵蚀人体。
燃起安神香,也在药池中放了镇定草药,可她总觉得心慌。
一如那时从这人手中接到那封昭告君墨尧完婚的信一般。
砰。
沉重的石门关闭,将一切隔绝在内。
刚踏出门,就瞧见君墨尧一脸忧虑。
“如何?可有伤到?人发狂的力道那般大,陛下……”他慌乱地问着,竟有些口齿不清起来。
仿佛话也不会讲了。
“朕无碍……可那不是沈玉潭的蛊毒。”她垂下眼眸,手这才后知后觉地酸疼起来,“系出同门,毒性却全然不同。”
“是那个女人?”他一愣。
竟如此恶毒?
顾绝兮轻握拳,却感到一阵无力——方才凝神屏气,根本无暇顾及内力施展,以女子之力与怪物抗衡,果真非易事。
“丞相之才,五国可闻,此番若是也能传出去,天下儿郎当越发钦佩。”她轻笑,用衣袖掩去青紫的手,“如此蛇蝎美人也为丞相倾心,不失为美谈了。”
没等君墨尧回应,她自顾自地说着:“右护法的心智已完全被蛊毒吞噬,瞳眸赤红,怕是难以苏醒。”
一切莽撞都要付出代价。
盗人心,代价更甚。
尚且有不对劲之处,她思索着,也给君墨尧足够的时间难堪。
若柳辞与沈玉潭是一伙的,那雪国初见之时,为何两人似是素未谋面?
“是罪臣之过。”君墨尧并未反驳,只专注地看着顾绝兮,“大错已铸,何种后果,罪臣定当承受。”
她避开他的视线,“左护法呢?他情况如何?蛊虫强行破体,这伤得尽快处理了。”
“小黑小白一道将他叼走了。”
“嗐,不早说。”
小黑小白疗内伤是有些法子的,可小白前些日子似乎在休整自身,陷入休眠闭关状态,小黑在为其护法,便也不可打扰。
顾绝兮翻了个白眼,就地坐下,将袖子挽起,掏出伤药慢悠悠地涂着。
君墨尧瞧着,止不住心惊——姑娘的手上满是青紫指痕,间或惨白如纸。
“不必这般瞧朕,不过是寻常。”
她清浅一笑,一如那年庭院樟树初见。
收起药瓶子,将袖口拉下,“朕且去玉潭家问问。”
“药都未涂完,陛下还是歇会儿吧。”君墨尧扶住顾绝兮,在惊异于姑娘的清瘦时,又止不住心疼。
“止疼即可。”她狡黠一笑,“朕向来喜欢示敌以弱。”
“唉……”
几月前的决策失误,竟惹得众人一身伤。
灾祸滚雪球似的袭来,教人措手不及。
她轻笑,路过清和宫门前的无字碑时,才发觉已和好些人道别了。
“你留下吧,这儿还需人护着,你顺道问问权美人到底来干什么。”她推开君墨尧的手,“别欺负烛明。”
话音未落,她就跑得没了踪影。
独留君墨尧盯着两块无字碑沉思:烛明?玉潭?权美人?叫谁都这般亲昵,偏偏喊他丞相……
和他一样。
真过分。
就这般撕扯着……也比老死不相往来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