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池子,味道过重,第一次接触怕是会反胃,朕建议二位,最大限度地压制嗅觉。”
顾绝兮摆摆手,用发绳将衣袖束起,一脸凝重道。
是有多臭啊……
君墨尧后背一凉。
沈玉潭懵了,他讷讷道:“陛下为何要将中蛊之人丢到脏污的池子里去?”
阴暗的小径里忽而刮起一阵冰冷的风,寒可刺骨。
清瘦的姑娘黑着半边脸,薄唇抿出淡漠的弧度,“朕调配的药池,玉潭有何意见?”
“没……没有……”
姑娘的脸瞬间由阴转晴,眸中似是揉进了春之樱夏之荷秋之桂,“前边再走百余步便到了。”
顾绝兮打了个响指,君墨尧会意地将沈玉潭的眼一把捂住!
沈玉潭:“嗯???”
一阵紧张的操作后,暗门开启。浓重的药香混着些许腐臭和血的气味,一股脑儿冲进鼻腔,颇为上头。
这感觉,像是站在原地,被人殴打了一阵还无法逃脱动弹不得。
沈玉潭按着手腕,定睛瞧室内景——四四方方的屋子中央一个圆形池沼,绿莹莹的池子中央,用锁链吊着一个衣衫褴褛发丝尽白的青年。
许是嗅见生人气息,男子抬起头来,张嘴嘶吼,那双眸已是血红一片!
“瑾笏!”君墨尧唤了声,却没能继续说下去。
怎会如此!
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竟已成了这般模样!
清晨,那孩子还在他的控制中,心跳虽乱却有力,气息也算熟悉,可这遭……竟是像完全变了个人!
熟悉的气息,仅剩一丝一缕!
“绝兮……”沈玉潭点燃拉住,将长长的银针在火上烧灼,他抬头看了一眼静立二人,摇摇头,“这种蛊毒我见过一回,中蛊便形同身患绝症……”
那是她第一次听沈玉潭用这种语调说话,消去刻意的病弱和嬉笑,竟藏了深重的悲伤。
“若强行驱蛊,会毁坏他的五脏六腑么?”
沈玉潭用鱼线将银针尾部绑好,站起身,“这很难说,眼眸化作血色,一般是蛊与人融合的征兆,若是如此,费些功夫尚可将二者剥离。”
“可丞相方才唤他,他全无反应,足见自身的意识已消减到近乎于无,这种情况,是夺舍。”
夺舍?
一只虫还能够夺舍?
“夺舍后,是如何?”君墨尧暗暗握住腰间的短刀,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夺舍已成功,就证明他的意识已消散了,右护法已等同于……朱雀的傀儡。”她说着,将手中的一株枯草丢进药池中,以枯草为中心荡漾开一圈又一圈柔和的涟漪。
浓绿色的药池刹那清澈见底,难闻的气味也消失无踪。
“药已压制不住蛊毒了。”
顾绝兮垂眸低眉,言语间满是失落。
不眠不休的数个夜晚,似乎作废了。
她并不喜欢当医者,可对毒和药很是上心,若能……再早些出关就好了。
说不准能在夺舍成功前将这孩子救出来,还这般年轻啊。
“绝兮退后些,这蛊名为滥觞——蛊毒之源,对别种蛊毒有领导作用,一般会爆体而亡,化作数以百计的不同种蛊毒四散开来。”沈玉潭凝神将银针掷出,不偏不倚,正中心口。
被捆缚的红眸青年瞬间挣扎起来,玄铁的锁链在铁柱上敲打出刺耳的声响。
“啊!!!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