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深深,深似海,沈玉潭人如其名,是一汪深潭,喜怒哀乐,都不可从明面上判定。
这会儿少年正微微笑着,“若陛下想,玉潭随时奉陪。”
白存卿:“啊??不不,国师就不再考虑考虑?”他算是懵了——沈玉潭是给他下过蛊,可到底也没让他做些什么怪事儿,前些日子还解了毒。也是两不相欠。再者说了,此刻他们都是顾绝兮一营下的,也算不上什么隔夜仇。
可就在那段接触的时间里,他以为沈玉潭是个明面温柔淡然,实则比谁冷情冷静的人呢。
怎地……这样的玩笑也会接受么?
白存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抱着热水一直吹的青龙,谁料对方只是微微一笑,“活了这般年岁,男装女装又有何分别?不过都是保暖罢了,或者,君子正衣冠,如此而已。”
说了一大堆。
还是一个愿意穿女装的。
一点都不直率。
白存卿摇摇头,鸡皮疙瘩四起,他还是埋头生火,只是——火还没升起来,倒是一阵一阵的黑烟,将人熏得睁不开眼。
这会儿,君墨尧端着几大盘子稳稳当当地走过来,步履轻盈,似乎没有受到手中物的半点影响。
白存卿像是瞧见了救赎,他蹦跶起来,脸上还带了几缕煤灰,“君兄!且留步,我有件事儿想问!”
君墨尧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边走边问道,“什么事儿?”
黑脸的少年站直身子,有些无奈,他看向四周,觉得万事万物都在逼他穿女装似的。
“就是……方才在说,若是陛下让你穿女装,你会同意么?”
君墨尧是何等人士,他只一愣,便安稳地放下手中的木盘,微微笑起来,“若绝兮想,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何等装扮,都行。”
白存卿:“……”
这个世上,兴许没有一个正常人。
这日,白存卿终于参悟了,大彻大悟。
云义在一旁笑得快要抑制不住,“哈哈哈哈白大哥啊!不就是一件衣裳,若是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你便也不用在意这些的。我只是说了个假设,没有逼迫你的。若是觉得不妥,不想便是了!”
白存卿,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人,若是什么事情交予他自己想了,怕是思绪都要打结,一个人钻到死胡同里,撞上墙了,还要继续往前撞。
“主子,我这边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开始烧烤呀?”云义笑道,凑到食材边上,轻嗅。
有一股子清新的山泉香味。
“等存卿那边生完火吧。”顾绝兮忍俊不禁。
此地多是石块,平整得很,不知是谁人修的,没有半点绿植。
又风大,连枯枝都要去外边捡了才能生火,便也不必担忧火势无法控制了。
此地挺高的,气温还未有山下那么热,旁边竟开了几株牡丹。
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之中,带着几分娇俏。可它的落花才是好看,花开到极盛时,整朵整朵地从枝头掉落,那一刹那的光华,便是永恒。
她正如此想着,就有一大朵牡丹从枝头掉落,在风中,柔柔地贴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