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书房中,烛火微微闪动,勉强能照亮人眼。
“咳咳咳咳……这熊兔……”病容枯槁的潭县长看着近期的文书,摇了摇头,心中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怒气,但气火攻心,又是一阵子猛咳。
肺痨……问遍医师大夫都说治不好,只能静养,可为官,怎能缩在人后!那冤假错案,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等他去处理!
微小的事儿虽然算不得什么,可若是加在一起,就完全能够动摇国之根基!
为人臣子,万万不可懈怠!
“咳咳咳咳……”
潭大人看着文书,越看越心惊肉跳——这熊兔的应县长,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将王法抛之脑后,与匪徒为伍!残害百姓,囚禁幼儿!
当真是禽兽……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有的人,生来就不得为官的。此等人爬到那高位上,乃国之不幸!
叩叩叩——叩——
“老爷,两位揭下告示的人到了。”管家沧桑洪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到了?
潭大人一愣,不是说还要几个时辰么?瞧这天光,顶多一炷香的时间,这两人莫非会飞不成?
潭府离贴告示的岸边,起码十二里!这一会会儿的工夫,就能走到了?还是说……其实那个带了消息来的人,是在撒谎……
“就,就来了……请二位贵客稍作等候。”
天光云影,今日的天气正好,没有潮湿闷热,也不会晒得人烦躁难忍——恰是好时节。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会飞的?”顾绝兮看着天边划过的一只鸟儿,突发奇想,她看向旁侧的君墨尧,眨了眨眼。
君墨尧沉吟一会儿,“人没有翅膀,当如何飞呢?纸鸢倒是能飞起来的……”
“那若是将人绑在纸鸢上,是不是就能如愿飞行了?”顾绝兮笑道,忍了忍,还是没有向君墨尧提及华夏有“飞机”一事。
“这,恐怕有些难的。”
他们本来好端端地在街上走,可周围人投来的怪异目光越发多了,越靠近潭府,就越多且浓密。
像是被人观赏的猴子。
二人当即决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潭府,避开一群没事儿干又对他人家事过分好奇的路人。
十里路,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潭府和应府比起来,简直就是过分朴素,也没几间屋子,砖瓦雕花都是最简单的样子。
贫富差距未免过大了。
可售卖丝竹管弦之乐,琴音之类的县镇,不都是很富裕的么?怎会如此……
“二位客人,我家老爷来了。”白发苍苍的管家说道,一手扶着潭大人。
顾绝兮闻言,转身看向县官——高而瘦,瘦得近乎一副骨架,就跟棺材里倒出来似的。肤色都发青了,不是寻常人的模样。
倒是和她先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而在顾绝兮打量县官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们二人——衣着朴实无华,面色偏黑,五官平平无奇,应当没有贵族血脉,兴许是刚干完农活,手上都还有些污渍的。
潭大人心凉了半截,但还是出于礼貌地问道:“二位……咳咳咳,可是揭下了我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