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好吧。”顾绝兮点点头,将手挪远了些,不再触碰那架古琴——借了什么身份,就要做相应的事情。
自然,做生意的人如何待人,她无法干涉。
君墨尧看着,但没有将那架琴买下来。原因很简单,顾绝兮并不喜欢,仅是好奇,他的小姑娘喜欢一样东西时候的神态,他再熟悉不过了。
古琴体积不大,却也占地方,若不是时时去弹奏,总是浪费了屋子的一角。
“我们还是快些去县官那里,莫误了时辰。”顾绝兮转身道,没有丝毫的留恋——没有陶家的信息,她再触碰也没有。
“好。”
而十里外的一座府邸,年迈的管家急匆匆的,步调却又不快,“老爷,老爷……好消息!”
“咳咳咳,咳咳!什么……”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扶着墙缓缓走出屋子,皱眉沉吟道。
“老爷,他们说咱的告示被两个面生的年轻人揭下来了!小姐,小姐有救了!”管家说道,一把扶住病弱的男子。
“此话当真?可有人瞧见那年轻人的长相?是何等身份?嗯?咳咳咳……”
“这倒还不清楚,他们正朝这边走来,大约……大约过几个时辰会到的。”管家说道,着急地抓了抓脑袋。
“那是谁传来的消息啊?既然还这么远,为何……咳咳咳咳……”县官咳嗽着,两眼含泪,气虚得很。
“有人骑了骏马特来告知的,只是没说清楚,马又受了惊,奔远了去。老爷,你见不得风,还是在屋里歇着吧,若是一会儿再有消息,小的再来说声。”管家说道,终于喘顺了,他关切地扶住身旁的县官,慢慢地往屋里走。
“老许,你年岁也到了,回头去账房领三年的月银,回去安心养老吧……咳咳。”县官说道,很努力地站直身子,试图独立走着。
那是一个男子,最后的骄傲。
“老爷,小的不碍事儿的,还能再服侍几年。”管家说道,微微一笑,眼角都是皱纹。
岁月从不轻饶任何人。
“唉……”
说不清是谁的叹息,潭府总是如此,清贫却又和善。
世人都以为官吏富裕,靠着克扣百姓的食粮、横征暴敛来积累财富,但也有好些是两袖清风的好官。
青天之下,妖孽与灾厄都无处遁形。
屋顶的青瓦早已褪色,梁上红漆也斑驳了,新燕总一年年地来,可今年,却没有了动静。
许是潭府气数将尽,连这等生灵都不愿意来了的。
家中主母在多年前就因难产逝世,但潭大人一直没有续弦,只一人将两个女儿都拉扯长大。
后来,潭大人害了痨病,肺痨一日日地耗尽了他的生气,人是越发消瘦了。公堂之上,也时时能听见他的咳嗽声。
大小姐远嫁后,就不能时时回来了,小小姐突然就害了病,府内也没有闲钱再去请外县的名医,只能请求……苍天开眼……
若真有神明,为何不帮帮真需要帮助的人?为何纵容恶人恶疾放肆横行?
原是,一切都要靠了自己。
原是,这世上从没有突然降临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