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心直口快的小友,说话不留一点余地。”石像说着,愣怔一会儿,继续仰着头,慢慢地倒退,调转了方向,“感谢告知,小友们也要日日开心,莫像今日这样愁眉不展了。”
“前辈保重。”顾绝兮说了句,目送那尊石像越飘越远,直到它消失在云边。
风中夹杂着一声叹息,从耳畔一直灌到脚底。
唉……
好在今日阳光和暖,照在身上能祛除一切阴寒苦厄。
就像灾难不曾发生,那个雨夜她只是缩在被窝里,等待白昼降临。
“当真是不客气的石像。”君墨尧摇摇头,“问了消息去,也不留串糖葫芦。”
“我们也知晓陶家的主要秘密了,至少。”她关了窗户,转身坐在小凳上,揉了揉方才踢到桌角的脚,“但陶家的内部消息,尚不知晓,谁有这个野心去代替桃黄的……”
“县官那边的事儿继续进行,但是按照他的性格,怕是也不会同意我们直接接触有关陶家的信息的,还得想些法子。”君墨尧蹲下,替他的小姑娘揉了揉脚背。
顾绝兮往后瑟缩一下,她不是瞧不出君墨尧的示好,只是这些年的人情冷暖,让人不太敢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的好意。
叩叩叩。
“客人,小店刚买了些菱角,已蒸煮过了,一户一篮,给您放在门口了。”
说罢,敲门的伙计放下一个篮子,便匆匆走到隔壁,继续敲门问安。
顾绝兮像是得了赦免,一下子站起身,几步便跑到门口,将紫色的菱角拿进屋里,放在桌上。
谁料转身便陷入了君墨尧以双手撑出的包围圈。
“为什么要逃?我可是会吃人?”
顾绝兮眉眼低垂,并未看君墨尧,她知晓,只要瞧一眼,便会方寸大乱——尽管夜晚会相拥而眠,可这白昼之中,四目相对,连睫毛都数得清,实在教人不知所措。
“不说话,便是怕我了?”君墨尧低下头,轻声叹道,他将手环过姑娘的肩膀,拿了一颗菱角,低头时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又迅速推开。
蜻蜓点水般,没有半点犹豫。
顾绝兮捂着额头,瞪了君墨尧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她转身拿了一颗菱角,轻嗅,又在水里清洗了一番,才放到嘴里咬破了壳,淡淡的清甜在舌尖漾开,却不很新鲜了。
菱角,最好吃的时候是七月份,刚刚成熟,也最新鲜,若是放着不理,八月便会自然脱落水中。栖迟的菱角是九月上市的,现下已是十月底了,能保存到这般风味,也实属不易。
这家客栈离岸边十余里路,是望不到湖面的。但湖上光景,大致也可以料想,水光倒映着秋的日色,来往船只,各有各的喧闹。船夫们带着不同的目的地,短暂交汇又各自去往远方。
一个人的死亡,并不能改变什么。
石子投向水面尚且有圈圈涟漪,但桃黄姑娘的死,似乎对容寻之人,丝毫没有影响。
“嗯,这菱角还不错。”君墨尧点头,将菱角的壳丢在空盘子里,竟也隐隐有种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