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欢楼内。
顾彧、秦蓁还有墨北珺等人已经等在包厢里了。
几个人见了面,也没那闲工夫叙旧,谢绾绾直奔主题,将临城的情况与他们一一细说。
虽然墨北珺留守京城,对于临城的事,墨北珩和钱乾一开始也有传信回来,但里边细节上的东西,他却是不知道的,如今谢绾绾这么一说。
甚至就连她对于离王妃带的那些人的情况都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猜测。
众人心里头的危机感,陡然升了好几个度。
墨北珺默默消化了谢绾绾说的那些,面色凝重地发出疑问:“老六养的私兵数量,可有统计过?”
“据那几个教头交代,已经六千之数。”
众人愕然地瞪大了眼。
六千?
这个数量,听起来算不得多,可这里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精心筛选出来,尽了全力培养的武功好手,不说以一敌十,但以一敌五,怕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一拨人,一旦被悄悄放到皇宫里,对于宫里的人而言,那将是灭顶之灾。
京城驻军是有不少,可皇宫重地的禁军,却是不多的。
护佑皇宫安全的禁军,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一万余人,而眼下,墨北临培养的却有禁军的半数,墨北临一旦将人透过那建成的密道,悄悄放到宫里。
只怕到时候,墨北临兵不血刃,就能逼着陛下禅位了。
谢绾绾说:“殿下,离王和林家筹谋多年,既然离王妃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宫里带人,那便说明,他们想挖的密道,应该尚未挖通的,这至少给我们争取了一点的时间,做一些应对的法。”
顾彧:“是啊,宫里边的事,除了您和太子妃,没别人能去做这些事,眼下我们要确定的,便是那密道到底通往哪座寝宫。一旦确定,那便可以请陛下介入了。”
要在永瑞帝的地盘上做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他参与进来呢?
得想法子,让他参与进来。
甚至,得想法子,让他主动配合做戏,打墨北临一个措手不及。
墨北珺沉默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不,宫里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忙。”
众人齐齐地看向墨北珺:“谁?”
墨北珺:“陈昭媛!”
众人一时间有些懵,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近半年来,宫里风头最盛的那位宠妃?
听说是陈翰林的庶女,好像是叫陈熙?
顾彧奇怪地看了墨北珺一眼,问道:“她是你放在宫里的人?”
好好的一个翰林之女,怎会成了太子殿下的眼线,莫不是,那女子对太子殿下有别样的心思?
墨北珺接收到顾彧奇奇怪怪的眼色,眼角直抽抽:“这位陈昭媛,可不是真正的陈家女,她本名陈余,不过是顶替了陈翰林之女入宫的一颗棋子罢了。不过,这位陈昭媛是个拎得清的,惜命,辗转投了好几个主子呢。”
说到这个的时候,墨北珺还叹了一声。
“假的?”
“辗转投靠了好几个主子?”
众人异口同声,都感觉十分惊讶,正常人能接受这样一个频频摇摆,投靠了一个又一个新主子的墙头草吗?
这要说出去,谁敢信?
墨北珺笑了笑:“嗯,她一开始的主子是老六,但现在的主子,是父皇。”
“……”
谢绾绾越发觉得这位陈昭媛奇奇怪怪了,她不是一直跟在曹皇后身边,是曹皇后身边的狗腿子吗?
难不成,还是六皇子放到皇后身边去的?
那她现在是……
弃暗投明,勾搭上了皇帝舅舅了?
“你说陈昭媛能帮我们,是什么意思?”顾彧没多纠结这位陈昭媛到底跟过多少个主子,又是个什么样的身世,他在意的,是这位新上的宠妃,能做什么,能做多少?
墨北珺高深莫测地看了顾彧一眼,慢慢地将能用到陈昭媛的事,都一一地说了出来。
既然墨北临如今已是他们的心头大患,那他们自然不能给对方继续壮大的机会,逼着他和林家早些出手,早些暴露野心和筹谋,才能扭转整个局面。
中秋宴,会是最好的机会。
至于陈昭媛,她明面上是父皇的宠妃,对父皇有可用的价值,同样,她在墨北临那里,也能当个最合适的传声筒。
他们要做的,便是将某些事,透过陈昭媛的口,传给墨北临。
毕竟,煽风点火这事,陈昭媛早就做惯了的。
“既然墨北临和林家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咱们便推他一把。若是他知道,阿珩已经掌握了他们假借悍匪之名,肆意地屠戮百姓,以至民声载道,怨声四起,甚至占山占村为王,豢养私兵,偷挖宫廷密道,并已经将相关证据,呈到了父皇御前,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谢绾绾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有些忧心忡忡地道:“但我们现在的证据不够,王爷还昏迷着,而且,他也不曾将那些证据呈给陛下,那……”
墨北珺歪着头,斜睨了谢绾绾一眼:“重要吗?证据是不是真的呈上来了不重要,父皇为何压着迟迟没有发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墨北临和林家心里认为,父皇已经知道了,就够了。而这个,只有近日里十分得宠的,父皇的枕边人来说,会更有说服力。”
“光这个,还不够。”顾彧微点了点头, 却又补充道。
“是,光陈昭媛给墨北临递的话,自然不够,我们还得给他们加点儿砝码。”
谢绾绾下意识地问:“什么砝码?”
但墨北珺和顾彧的眼,却是直直地朝她看来,谢绾绾疑惑地回视他们。
秦蓁约莫是猜着了。
她缓声道:“林家一波接一波的刺杀,为何没点儿消息?若是他们自己的教头满身是血地逃出来一个,还直奔林家而来,你说他们会不会疑心什么?”
秦蓁话到这儿,谢绾绾也懂了。
墨北临他们做的那些事,本就是悄悄进行的,林家派人刺杀,同样见不得光。
可这些事见光了呢?
这些事,涉及的太大了,大到,他们必须谨慎又谨慎,一遍遍地推演,将所有事都考虑进去。
他们几个在畅欢楼停留了近两个时辰,才悄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