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他不能承认。
他的初衷,是为了子嗣,是为了皇室,这事,谁也不能说他错。
“胡说什么,朕怎会这样想?”
墨北珩沉着脸,心底嗤笑:“行吧,您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您是君,儿臣是臣,合该听话的。只是,儿臣不是木头,有自己的想法,您若想要儿臣纳妾生子,儿臣可以考虑,但儿臣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一个月内,将姑祖母的这位意图取代绾绾的孙女,嫁出去,且此生都不能到儿臣与绾绾面前来。您做到了,儿臣便考虑选您手上的那些个女子为妾”
墨北珩垂着眸,冷漠地提出这样一个为难人的条件。
棘手的,添堵的,让绾绾难过的,都该早早地被解决掉。
他那位姑祖母的孙女幸不幸福,过得如何,与他无关,但人都舞到绾绾跟前儿来恶心人了,他若无动于衷,那绾绾不是白难过了?
“老二,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那是你姑祖母的孙女,她的父兄……”
“您别拿那些东西来与儿臣说。
若要论亲疏,那位姑祖母,除了是先帝的妹妹以外,她与您有什么情分?
可宸安姑母,却是陪着您在冷宫长大,又为了您,一次次牺牲婚姻的人,这情分不够重吗?
若要论军功,姑祖母那几个孩子孙子,是,他们的确是死在了北境,但您仔细调查过,他们是真的战死的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真正为姑祖母这一脉,付出了所有的人,从来不是她那位孙女的父亲和兄弟!”
墨北珩这话,还是含蓄的。
他差点就想说,你跟你老子都没什么情分了,更遑论那些在永瑞帝的前半生里,毫无参与感的宗室亲戚了。
“你……”
“儿臣言尽于此,您要儿臣纳侧妃纳妾那些事,儿臣会考虑的,但姑祖母的孙女,想入瑞靖王府,那也简单,您另外再封一个瑞靖王爷便是。”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他也知道,永瑞帝故意将他引到他母后这儿来,是为了让他看在他母后的面子上妥协。
但又如何呢?
死过一回,他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凤栖宫外。
太子墨北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听到墨北珩的脚步声,他才动了动有些麻的身子迎上去。
然而,不等他开口,墨北珩便先提了:“皇兄也是来劝我的?”
墨北珺嘴张了张,面对墨北珩这清清冷冷的脸,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劝了。
身为大宁的储君,眼下这事,早在中秋晚宴后,他便想到了,他原想着,能拖便再拖一些日子吧,至少,得等到阿珩跟婉宁表妹真正谈婚论嫁,再次定下婚约的时候再说。
到那时候,婚约已定,婉宁表妹和宸安姑母便是不同意,也还能商量。
大不了,便是双方各退一步的结果。
但今日,宫人传话说父皇召了宸安姑母入宫觐见,宸安姑母回去后,又那样反常,而他这位弟弟,更是连夜入宫,他便猜到了。
父皇到底是心急了些。
“皇兄不必劝了,这事,臣弟自有打算。”墨北珩的态度很强硬,俨然没有要让任何人插手的意思。
墨北珺见状,便也不再提了,只道:“宸安姑母那边,怕是要气狠了,这些事,还是得尽早说开了才是,若姑母那边不愿与你谈,可要皇兄帮忙?”
“不用。”
墨北珩直接拒绝。
“行吧……阿珩,你也别怪父皇,他也只是因着这一次的事,太心急了些罢了。”墨北珺抿了抿唇,与墨北珩解释了一句。
墨北珩淡淡地回头看了眼凤栖宫,没应墨北珺的话,而是说:“我先走了。”
当夜。
墨北珩在书房里坐了一夜,临风和章山两人心里着急,却也什么都没说,只安分地在书房外守着。
临天亮的时候,书房内传来些动静。
临风和章山对视一眼,正想敲门,却见书房的门突然从里边打开,墨北珩眼下青黑,形容疲惫,但眼底却隐隐藏着一抹旁人读不懂的情绪。
临风和章山两个人,忐忑地问:“王爷?”
墨北珩没看章山,反倒是盯着临风,声音沙哑地问:“临风,你去替本王找一个人。”
“是。王爷,您要找的是?”
“一个女子。”
临风和章山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同样的疑惑。
昨日,宸安长公主把王妃都给护起来,不让他家王爷惦记了,长公主搞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家王爷不惦记着去哄哄王妃,去讨好讨好未来岳母,竟还要找什么女子?
关键是,王爷好像不太认识那个女子?
他们俩有点懵。
尤其是章山,他可是忠实的‘王妃党’,如今看着墨北珩要找旁的女子,他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可他不过是个侍卫,没什么立场说。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墨北珩干着急。
临风敛了敛眸子的疑色,问道:“王爷,您要找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年岁几何,哪里人士,形容特征是什么,姓甚名谁?可有大概的寻摸方向?”
“……”
临风抛出来的一连串问题,把墨北珩都给问懵了。
他想了想,脑海中关于那女子的记忆极少,就连那侍妾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前世里,也不知怎的,秦蓁并未出现。
按说,倘若一切都如今生的轨迹般,那林太后一党,早该对他下了与皇兄一样的毒,虽然因着他的腿伤,他中毒不深,但子嗣上,也该比旁的人难一些才对。
偏生,他就是有了那个孩子。
当时,柳馨儿只说,她害怕生育之痛,便找了一个容貌上,还算不错的婢女,希望他能与那婢女生一个孩子,交给她抚养。
他脑子有坑,竟真的答应了。
于是才有了他与那女子的一夜翻云覆雨,之后,他将人纳为侍妾,随便指了个院子,给她住着。
那女子的肚子争气,只一夜便怀上了孩子。
在那之后,为着她腹中的孩子,也因为柳馨儿,他对那女子有了一两分的照顾,偶尔,也愿意到她的院子陪着用一两次膳食,给她一些体面。
直到孩子出生,那女子难产而逝。
前后加起来,他也就见过那女子几回,时隔这么久再想,脑子里竟搜罗不出再多印象。
是以,临风这么一问,反倒将他问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