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以前怎么不曾听说?”
墨北珩不问这话还好,问了反倒把春莹的一肚子气给问出来了。
“以前?王爷与我家小姐哪儿来的以前啊?”春莹讽刺的话,就这么轻飘飘的说出了口。
墨北珩浑身一僵。
同样的话,再从她的人口中说出,他只觉得心都蒙了一层冰似的。
谢绾绾微恼:“春莹。”
春莹撇了撇嘴,不高兴地走远了些,站到了秋辞身后,秋辞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眸子弯弯的,明显是赞同春莹所说的话的。
谢绾绾低垂着眉眼,为春莹解释:“王爷勿怪。春莹自小性子急,说话也比较直。”
墨北珩张了张嘴,饶是想问什么,也知道在谢绾绾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给临风使了一个眼神,临风立即悄悄地出了门,片刻后才又回来。
屋子里,又安静了会儿,赵太医才慢慢悠悠地赶来。
进门后,见到谢绾绾安坐在靠椅上,而墨北珩却是在她身侧,眼巴巴地盯着她,赵太医满头雾水:“参见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快给王妃看看,王妃方才咳了许久。”墨北珩不等赵太医起身站稳,就赶紧开口。
谢绾绾:“……”
春莹、秋辞:“……”
赵太医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墨北珩一眼,眸子似有暖意。
他身边背着药箱的药童立即放下箱子,搬来一张凳子放在谢绾绾不远处,又取了脉枕放在谢绾绾手边,谢绾绾无奈,只好将手放了上去。
药童将帕子覆在她的手上,赵太医在凳子坐下,手搭上谢绾绾的手腕,给她号脉。
墨北珩一会儿盯着谢绾绾,一会儿又盯着赵太医。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他面上原本端着的沉静渐渐化为焦灼。
尤其是在看到赵太医眉宇越拧越深,甚至还换了一只手号脉,又仔仔细细地打量谢绾绾时,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
终于,赵太医停下了号脉的手问:“王妃数月前,可是受过严重的伤?”
墨北珩见他面色沉重,心底微沉,立即抢答:“受过。”
谢绾绾、春莹、秋辞:“???”
临风:“???”
墨北珩面色焦急,在察觉到她们几个的视线,才后知后觉自己抢答了赵太医问的问题。
不过,既已说了,那正好借着赵太医的口,说清楚绾绾离开王府的事,免得外人再误会她:“王妃在数月前回了一趟江南娘家,当时,她与兄嫂去上香时,不慎遇袭,摔落悬崖受了很重的伤,躺了两个多月才醒来。”
这话半真半假,但足够让赵太医想起当时京中对谢绾绾突然离开几个月的事了。
而墨北珩的意思,赵太医自是懂的。
方才过来时,其实他就隐约看出了什么,早些时候,他一直是在鹿鸣苑给墨北珩诊治的,但今日不是诊病的日子,想到墨北珩刚回京,又匆匆请了他来。
赵太医便猜测,是不是墨北珩腿伤又重了。
然而,入了王府后,越是往这院子走,他越是奇怪,住这个地方的,总不能是那位千娇百宠还未过门的新侧妃吧?
不是她,那就只能是不受待见的王妃谢氏了。
果然,他来了以后见到的,的确就是王妃谢氏,从墨北珩那着急找他的样子,再从墨北珩眼巴巴地坐在谢氏身前的举止,赵太医感觉他似乎看到了话本子里面关于男女情爱的现实版。
傲娇王爷在娶白月光之前,发现还是原配更好,于是眼巴巴地回府追妻。
嗯,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知道什么真相。
不过,王妃的病情,倒是有些棘手,不自觉地,赵太医小小的叹了一口气,却被一直很紧张的墨北珩捕捉到了。
他心底狠狠一颤:“赵太医,可是王妃的身子?”
太医还没说,墨北珩却开始自己吓自己,都过了这么久了,太医还能一下子将绾绾受过伤的脉象看出来,绾绾是不是还没养好?
她方才一直呛咳,面色也不好,是不是?
连赵太医都叹气,那……
“王妃摔落悬崖后,那大夫可有说什么?”赵太医没有回墨北珩的问题,而是问的谢绾绾。
谢绾绾垂眸:“并无大碍,赵太医不必多虑。”
赵太医定定地看着谢绾绾,拧着眉,很不赞同谢绾绾隐瞒病情的做法。
有什么事,总得夫妻共担才是,他和他家老伴,小事可能磕磕绊绊,但大事上,他们可从不含糊,都说的明明白白的,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稍作思索后,赵太医便道:“王妃,那大夫的话,没这么轻巧吧?您还年轻,虽说往日里身子还好,但这一回却伤了底子,若不好好将养着,怕是年寿难永啊!”
墨北珩倏地攥拳,指甲抠在掌心里,湿了一地的血却浑然不知。
耳边嗡嗡的,只有‘年寿难永’几个字。
“赵太医,可,可有什么法子?”
墨北珩颤着声,想去拉谢绾绾的手,余光却见自己的手全是血,只好赶紧将手背到身后,怕吓着她。
临风自是看到了,他惊呼了一声,引得大家都向他看去:“王爷……”
墨北珩丢了一个眼神看过去,临风顿时闭紧了嘴。
谢绾绾顺着临风的视线看去,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说。
不该她关心的事,何必在意。
“好好养着便是,先养个几年,把身子底子养回来了,才好去说其他的。”赵太医的话说的比较含蓄,但墨北珩知道,赵太医还有事没说。
倒是谢绾绾,一听到要养几年,肉眼可见的生出抗拒。
赵太医这是要将她泡在药罐子里啊?
眼见着他从药童手里接过笔就开始在纸上写,一张不够,又继续写了好几张,谢绾绾头皮发麻,还没用药,已然感觉自己周身都是药味,喉头忍不住发苦。
她是真不爱吃那些药,苦的她都吃不下其他的东西。
赵太医在桌边下笔有神。
“那个,赵太医,能不能……”谢绾绾探着身子,试图让赵太医少开些药方子。
墨北珩看清她的神色,直接替她做了回答:“不能。”
谢绾绾一愣,讪讪地坐了回去。
之后,春莹帮着药童去抓药,赵太医一一与秋辞叮嘱,他开的那些药方子,哪些能是给她泡的药浴,哪些是给她暖宫,哪些是给她调养身子的。
赵太医一字一句,除了秋辞,还有一人听得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