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门口。
近百朝臣、皇室宗亲、皇宫后妃以及仆从侍卫,禁卫,乌泱泱地一大片,全都安安静静地等着。
墨北珩到的时候,大部分该来的人都来了,当然,也有人借口不出现的。
眼见着墨北珩孑然一身,身边除了侍卫,并无谢绾绾的身影,不少人行礼过后,悄悄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唇边溢出无边的嘲讽,但却什么也没敢说。
按说,谢绾绾再怎么,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一品亲王妃,便是与墨北珩再不和,这种场合也该出来做做样子,维系维系瑞靖王府的脸面的。
然而,她没有出现。
这是真真是要被瑞靖王爷弃了吧?
果真是小门小户的,拿不出手,竟因着纳侧妃一事,与瑞靖王爷闹的那样凶,如今,连这祭蚕神都不争取争取,以后还如何在王府立得住?
不过,墨北珩从来就不是会给旁人面子的,这种时候,永瑞帝马上就到了,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赶着到墨北珩面前找不痛快。
墨北珩就坐在轮椅上,对那些打量的视线视而不见。
只不过,在经过益王府位置的时候,他微微侧眸,与益王世子顾彧以及他身侧的世子妃黎瑾月轻轻点头。
那动作小的,旁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更不会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一个是南境定海神针的儿子,一个是西境手握重兵的王爷,这样的两个人,但凡有一丁点儿来往的痕迹,怕是都会引起上位者的忌惮。
墨北珩与黎瑾月当初在凤仪宫时那因为谢绾绾而产生的微妙联系,怕是,已经入了不少人的眼了。
不过,墨北珩无所谓,他对那大位没兴趣。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在以后,带着谢绾绾回到西境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皇上驾到!”
太监高昂的唱喝声,在人群中十分嘹亮。
林贵妃携着两位随行的嫔妃以及众多皇子,王妃迎在最前头,待看清了永瑞帝身侧的陈婕妤时,林贵妃的脸色微变,但转瞬即逝。
墨北珩勾了勾唇,对着永瑞帝挑了挑眉。
永瑞帝懒洋洋地瞥他一眼,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啐了一声,臭小子!
众人行礼后,永瑞帝也无意耽搁,呼啦啦地带着这么一大群人,直奔东京城最高的永宁楼。
上楼前,墨北珩恭恭敬敬地对着永瑞帝作揖:“父皇,儿臣不良于行,坐着轮椅,这高楼是上不去了,此乃儿臣之失,便在楼下,为百姓祈福,为我大宁献一份心吧。”
永瑞帝刚抬起往台阶上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墨北珩,盯着他的腿一言不发。
后面的某些人心底‘嗤’地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面上却是不显。
明知没法上楼,却还跟过来,简直不知所谓!
太子就在永瑞帝身后半步之距,闻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北珩一眼,对着永瑞帝作揖:“父皇,二弟伤病未好,能随行一趟,陪至此处,已是难得,不若,便让二弟先回府中休养可好?”
“那便按太子所说。来人,送瑞靖王回府歇息,京中热闹,你身子未好,便少些出来吧。”省的被那些不长眼的瞎撞,到时候烂摊子还得他出来收拾。
永瑞帝气哼哼地想着。
他可还想过个轻松的年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谁爱管谁管,反正他不想管。
墨北珩闻言,垂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攥紧,唇色微微发白,满身萦绕着一种落寞,却又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父皇,您这是要禁足儿臣么?”
永瑞帝:“……”
这厮是又演上了?
永瑞帝藏在袖子下的手一紧,他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那些各异的神色,心底轻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明知他是故意的,但又不得不配合表演,给自己找个能下的台阶。
于是,他粗声粗气地道:“哼……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墨北珩:“……”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默默地挪开一些,生怕跟墨北珩沾上点关系,永瑞帝看在眼里,暗暗地记下了步子挪的比较明显的几个人,心底冷哼了一声。
墨北珩垂着眸子,满眼失落,被永瑞帝的人连人带椅子‘请了’出去,‘护送’回了瑞靖王府。
在场的人一拨接一拨地回头盯着墨北珩越来越远的背影,愣是没注意到他们在看墨北珩好戏的时候,永瑞帝也在眯着眼盯着他们,并在心里拿了个小本本,一一记上。
‘护送’他的人前脚刚走,墨北珩便换了一身衣裳,从后门出了王府,直奔京城东侧最热闹的酒楼,也就是畅欢楼。
今夜,那里边,可有着他今日安排的两场好戏,不去看看,他着实不放心。
与此同时,瑞靖王府的马车,大咧咧在众人之下出了城。
而前一日。
一封带着墨北珩笔迹的信件,悄无声息地送入了柳馨儿的院子,送信的人黑纱蒙面,一身黑衣,身上不带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物件。
他飞檐走壁,轻易地就到了柳馨儿的院子,并以三颗石子敲窗为号,发出微微的声响。
果然,在听到声响后,原本就在等消息的柳馨儿立即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悄悄地走到窗口边,推开半扇窗,对外应了一声:“是你吗?”
她下午方回京。
因着墨北珩那些事,让柳馨儿着实不安,但她自信,墨北珩会给她一个解释。
所以,她一直在等着。
三颗石子为号,是墨北珩以往与柳馨儿联系的暗号,而她问出口的那句,则是确认。
普通的世家千金,夜半时早该睡了。
就算没睡,但凡有人用这样的法子敲窗,发出异常的敲窗声,听到的女子只会害怕,担心被采花贼污了名声,会惊慌恐惧地颤抖着质问:是谁,谁在那儿?
甚至,还会呼喊出声,引开府中侍卫,吓走夜半时扰攘的登徒子。
柳馨儿的问法,与普通人截然不同,也让送信的人笃定,她就是在等着自家主子过来,又或者让人送信过来。
“爷让属下给您送信,约您明日见面。”送信的人声音低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馨儿终是卸下了几丝防备,她接过信,却没急着看,而是看向来人:“临风,王爷这些日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何人都到附近了,却过琼崖而不入,直接转道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