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莹和秋辞敏感,自然察觉到了临风跟章山的这点儿小动作。
秋辞倒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春莹就不是了,她在路过他们的时候,直接小小地‘哼’了一声,还故意凑近了一些,抬高了手臂,让那果香离着章山更近一些。
章山小眼发直,视线直直地追着春莹的食盒子去。
临风眼神复杂地看着章山几乎流着哈喇子的样儿,心底暗暗地啐了一声:出息!
王府是短了他吃的,还是短了他喝的了?
看着谢绾绾就这么施施然地带着两个婢女从眼前走过,墨北珩其实很想跟上去,但又实在找不到妥帖些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她们越走越远。
至于谢绾绾让春莹带着食盒是去做什么,去见什么人,他虽然好奇,却也能猜着几分。
除了谢家那位三公子和秦蓁,绾绾在京城里,似乎并不认识什么其他的人。
左不过就是去见他们罢了。
其实,墨北珩想的倒也算不上错,至少,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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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城街区。
与畅欢楼一墙之隔的一座后院悄悄开了一侧小门。
三位戴着斗篷遮面的女子施施然地被院子的小厮迎进了院子的主院里,走在前头的女子披着一身火红的斗篷,精致的小脸因着出门受了点冷风,倒有些粉扑扑的。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手中各挽着一只食盒。
这女子正是刚从瑞靖王府里出来的谢绾绾,而她身后跟着的,自然就是春莹和秋辞了。
主院的前厅里,已经坐了几位账房先生、掌柜,还有一位管家,一见着女子,忙的上前招呼,其中一位掌柜见着婢女手中的食盒,眼神更是亮晶晶的。
谢家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自然不会只局限于江南地区。
事实上,京城才是谢家的大本营。
只不过是在谢绾绾父亲这一代才将主要产业的重心陆续迁至江南罢了,但京城里的这一份,他们也是留了人看着的,谢绾绾嫁入皇室后,京城的近半产业,也就作为嫁妆的一部分,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其中,就有名为‘珍馐记’的铺子,主打点心类的吃食。
谢家早些年的产业里,并没有吃食这一类。
但前几年,谢绾绾从春莹这儿挖掘到了吃食方面的天赋,便有心将春莹往这方面培养,也开始在江南试点相关产业,珍馐记刚开始的时候,就只有三种样式的点心,也只在江南有些名气。
后来,谢绾绾与谢君辞商量后,将铺子也铺在了京城里。
比起江南,京城中人更舍得在吃食上花钱。
加上春莹也的确是天赋极高,每隔几个月便会研制一些新的点心样式,加入到珍馐记中,再由掌柜的与谢绾绾商量出合适的法子推出新品。
比如说,部分提供预定,部分限时限量购买等。
这要是让秦蓁看,她一定能看出谢绾绾用的,是后世里常用的饥饿营销的经营模式。
珍馐记的点心样式丰富,口味也好,但因着许多样式限时限量限购,便是有些富贵人家想吃,还得早早地打发下人过来预定,又或者让下人早早儿排队购买。
这在京城的一众酒肆小食铺子里可是头一份的。
当然,珍馐记在京城立足,又有这样亮眼的成绩,自是惹红了不少人的眼的,奈何这铺子的背后,还站着一座大靠山,所以渐渐地,也就没人敢打什么主意了。
如今这院子,正是珍馐记的后院。
谢绾绾倒是不常过来,事情多是由秋辞出面联络。
之前她是一心扑在了墨北珩身上,可眼下不同了,总得多做些事情,才能将一年前以嫁妆的名义给出去的,为了买这么一段婚约的出项给平了,赶紧赚回来才是。
进了前厅,里边暖呼呼的,秋辞立即上前将谢绾绾的斗篷拿下,谢绾绾这才坐到了主位上。
虽说是女流之辈,但他们对谢绾绾倒还算是恭敬的。
便是有人不服气听一个女人示下,但碍于种种因素,此时也只能暂时憋着,然后不甘不愿地来到了这里。
谢绾绾坐在上首,打量着厅堂上的几人,眼神犀利:“都坐吧。”
她面前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年纪上都比她要大上许多,也有些是以前京城产业里筛出来的人,谢绾绾总要给几分薄面,全了他们的脸面。
何况,她坐着,他们站着,这样说话多累啊!
“东家,这是近两年来的全部账目,都在这儿了,另外这一份,则是这个月的账册,您看看?”说话的人,叫杨昀,他正是珍馐记的大掌柜。
按说,春节刚过,现在并不是查账的时候。
但东家既然来了,那他们肯定是要有些表示的。
不说别的,至少账目得明明白白地递到东家手里,不仅仅是这个月的账目,早些时候的账目,也该拿过来让东家看看才是。
所以,昨日里接到秋辞的消息后,杨昀便连夜将这两年的账目都找了出来,又稍稍规整了一下这个月里的账册,也好叫东家看的明白。
谢绾绾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对秋辞微点了点头,秋辞便将东西接过,递到了谢绾绾手里。
有了杨昀这一遭,其余几个有准备的,也陆续将账册呈上。
但也有几个,是空手过来的。
谁也不知道谢绾绾突然过来是为的什么,心中忐忑之余,又有些庆幸他们做事还算清楚,不至于匆忙间手忙脚乱,当然,也有人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厅里针落可闻,只有账册的翻页声接连响起。
谢绾绾看着眼前的一沓账册,只简单地翻了几页便放下了,她今天并不是来查账的,何况,账目如何,秋辞本来每个月就有规整一遍,她没打算花太多时间在这些上面。
“账册先放着,晚些时候再看。”
“是,是……”
“大家不必紧张,我今日过来,就是来认认人,方便以后行事罢了。”谢绾绾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声音不怒而威,无端地让人忐忑。
他们坐在下首,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过来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