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用这么详细吧?”
呜……
他这是工作量暴增不说,关键是,直接说不行吗?
为何非要写成折子啊?
天知道他自跟着王爷到现在,连笔都没动过几回,这要怎么写啊?
“嗯?有问题?”
墨北珩淡淡地问了一句,声音里倒听不出什么。
可章山却无端地觉得,王爷的眼神好可怕,像是充满了威胁似的。
果然,他的下一句便是:“临风,本王听说,老头子想找些人去岭南郡那边去跟那些洋人唠唠嗑,开开荒,你说本王要不要给老头子推荐几个?”
章山欲哭无泪:“不要啊!王爷。”
为啥受伤的都是他啊?
他还想留在京城里,好歹可以吃吃喝喝啊。
那岭南郡就是个化外之地。
瘴气多且不说,还特别穷,全是荒山荒地,没看与岭南郡一郡之隔的益王世子妃都跑到京城里开酒楼赚这边人的钱补贴南境吗?
他要是去了那儿,指不定就饿死在那儿回不来了。
呜呜~~
临风在一边听着,努力憋着笑。
他用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属下觉得章山就挺合适的,听说那岭南郡有不少洋人与渔民有海上的交易往来,指不定能见识不少好东西呢。”
章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去,尽忽悠他!
可惜,他不敢说出来,只能轻轻地对着临风‘哼’了一声。
换来的,是墨北珩看过来,眉心轻微地动了动的一个眼神,章山顿时一个激灵,立即道:“属下现在就去把王妃今日的动静都写下来。”
他风风火火地往外疾走,像是身后有只大虫追着似的。
这要怎么写啊!
临风看着章山火烧鼙鼓似的,不由得好笑,待撞见墨北珩幽幽的眼神时,却又忙掩了下去:“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他问的,自然是他方才已经听到了的,关于柳馨儿有身孕这事。
“将庄子上的人秘密接回京里安顿好,告诉他们时机到了,明日配合行事便是。”墨北珩说罢,声音微微顿了顿,才又说:“提醒一下清平郡主,让她明日一早,务必将事做好,日子嘛,就定在下个月初六吧。”
临风听到这个日子,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七皇子纳曹家嫡女为侧妃的日子吗?
“愣着干什么?”
临风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王爷,七皇子也是下个月初六迎娶曹家嫡女为侧妃。”
墨北珩睨了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嗯?有问题?”
“没,当然没问题,属下这就去安排。”
问题大了去了好吧。
不过,他稍一琢磨,也就想明白了他家王爷的计划,为此,他不仅没觉得可惜,反倒自觉要是按照他家王爷的计划顺利开展,那结果想来,肯定大快人心。
墨北珩没空去猜临风心里的小九九。
墨北珩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再坐一会儿。
临风出门前回头看了墨北珩一眼,他坐在案桌前,视线所及处,是王妃留下的那只盒子。
他关门的手顿了顿,并未多问什么,只缓缓地叹了一声。
书房里,陷入了新一波的冷寂中。
墨北珩定定地看着那只盒子。
半晌,手才堪堪地搭上了盒子,打开,拿出了步摇轻轻摩挲,回忆着谢绾绾戴上步摇的模样。
可是,他从未见过她戴这支步摇的样子。
永瑞帝千秋宴那一回,他探听到了关于柳馨儿下落的一些消息,便急急忙忙地出京了。
等他满身疲惫地赶回京城,千秋宴已经结束。
他匆匆回府,见到的却是已经洗漱干净,卸了钗环,黑色的发丝柔柔地垂在身前两侧,人斜斜地靠坐在软榻上看书的样子。
似乎,他回不回来,与她并无干系一般。
如今,他也只能借着前世看到的那幅画以及如今活生生的绾绾去代入到那身华服和步摇中了。
墨北珩想了想,将案桌上的其他东西都推开,凭着印象落笔。
他先是将谢绾绾的大概身形描了出来,然后才一笔一划地去勾勒谢绾绾的面容和骨相,偶尔,他也看两眼一边的步摇,一点一点地补全自己印象中以及想象中,谢绾绾的模样。
天色暗了又亮。
打更的声音,随着日头的缓缓爬升而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吆喝声、百姓赶驴催骡的热闹声音以及百官上朝时,或是马车疾走,或是步行吭哧的杂乱声音。
墨北珩在屋里画了一夜。
他看着自己笔下已然成型的画作,终是满意地笑了笑。
画好了!
他将画执起,对着部分未干的墨迹吹了吹,不舍地看了又看,最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便立即将画放下,在画的左下角落款处,写下‘吾妻绾绾’几个大字。
又找出私印,稳稳地盖了上去。
看着那带着他名字和特殊记号的私印,颜色鲜明地落在了那四个字上,墨北珩莫名地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了那印章的压制,绾绾一辈子也只能是他的发妻的诡异满足感。
他弯了弯眸子,唇角咧开,无声地笑笑,为这种感觉而暗自窃喜。
画了整夜,墨北珩又是腿伤初愈,精神头自然不太好,乌黑的眼睑下,是掩不住的满身疲色。
想到后边还有不少事得折腾,墨北珩便回了鹿鸣苑,稍作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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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里。
谢绾绾起了个大早,随身带了几个人便出门了。
因着前一日,她与李蕙商量那胭脂之事,还有傅燃买寿礼那事耽搁了不少时间,剩下的铺子,她便打算速战速决,早些处理好。
好在,谢君辞对她有足够的了解,也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铺子。
是以,谢绾绾拿下其他的铺子,并没有费多少功夫。
也就是在她拿下东城区另一间铺子后,带着人前往西城区的时候,东城北街二巷尽头的柳御史家里,竟突然爆出了一个大热闹。
这热闹,还是赵家那位恶名在外的清平郡主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