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谢绾绾心有不安,便一直守在墨北珩屋里没有离开。
之后接连几日,墨北珩没醒,谢绾绾倒是每日都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用膳,然后便整日整日地守在墨北珩房中。
墨北珩昏迷不醒的这个消息被永瑞帝按下了,外边的人并不清楚。
他依旧安安稳稳的睡着。
倒是有不少人,打着探望的名义,往熙园递了一张又一张拜帖的人,都被临风做主挡了回去。
只有几个人,是临风拦不住的。
这其中,便有傅家的一家子,太子夫妻、一些皇子公主们以及顾彧夫妻俩,这些个皇亲国戚,身份摆在那儿,亲戚血缘也摆在那儿,临风不好拦,也不能拦。
尤其是傅家。
傅燃陪着傅老夫人,还有傅家的两位大夫人都过来了。
跟在她们身后的,还有几位精心打扮过,眼底写满了期盼和野心的女子。
只一眼,临风便知傅家的心思。
这是发现林婉儿没戏了,决心打直球,将人带过来给王爷相看了?
啧~
一会儿王妃见着了,怕是要直接气回隔壁院子了。
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王妃,这要是被傅家给气走了,王爷醒来得再气晕过去吧?
傅老爷子也不是个糊涂的。
怎的他家里的妇人却是这样,没点眼力劲儿的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
怎么就知道添乱,不知道多体谅体谅王爷还伤着,若是醒了,不能动气呢?
临风怨怪的眼神,落在了傅燃身上。
傅公子怎的就不知道劝一劝呢。
傅燃接收到了他的眼神,耸了耸肩,很是无奈地摇头,表示自己无力阻止。
事实上,也不是完全没法阻止,只不过,他知道自己祖母的心思,总要让她们受受挫,她们才知道该收手啊!
傅家出身将门,祖父长年驻守西北,将阿珩放到西北去,估摸着多少也有些要稳住傅家,分化傅家对西北军的影响力这个用意在。
陛下够忌惮他们了。
不然怎会力排众议,将所有与傅家有瓜葛的世家嫡女都排除在外,选了一些滑不溜丢,从不参与党派之争的贵女为东宫正妃,侧妃?
祖父看得懂这些,祖母一开始也约莫是明白的。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祖母好像渐渐地也开始听了大嫂二嫂的劝,越发地糊涂,甚至开始琢磨着要做些什么。
傅家作为太子和瑞靖王爷的母家,自是不愿就此沉了下去的。
但她们也知道,东宫是没法子了。
太子妃出身百年世家秦氏,两位侧妃分别出身帝师汪家和清河郡颇有名望的戚氏。
几位良媛里边,倒是有一位傅家的,但却是旁支的嫡女。
说白了,便是有荣宠,那也是旁支的,不是他们这一支的,何况,那位傅良媛还是个不声不响,半天都闷不出一个屁来的病秧子。
他们要再往东宫里头塞人怕是不容易了。
位份太低的,打了傅家的脸,位份太高的,位置都被占住了,轻易不敢妄动。
于是,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墨北珩这个老二身上。
当不了东宫的妃子,做个王妃侧妃也是极好的,他们是亲兄弟,皇家的血脉断不了,墨北珩又有西北的兵权在身,往后,西北军还能牢牢地掌握在自家人手里头。
以前,瑞靖王府的正妃是谢氏,一个小小的商户女。
她们看不上,但毕竟是陛下赐婚,人也才刚嫁进来,她们自不好多做什么,免得惹了陛下不高兴。
是以,只维持着面上的客气,偶尔有些人情往来即可。
至于以后会如何,她们暂且不担心。
谢氏这样的,在京城世家站不住脚,她们不必自己动手,迟早也能叫她让出正妃之位。
眼下,是谢氏自己没能立住,主动请旨离开。
瑞靖王府的王妃,侧妃之位出缺,这也是林婉儿作为一个傅家的外姓表小姐,也敢觊觎墨北珩妻妾位置的原因,不过,谢绾绾的母亲是长公主这事是她们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她会连半点儿余地都不给林婉儿留着。
傅燃一度以为,没了林婉儿,祖母和两位嫂嫂就该死心了吧?
哪能想到,他从桐城回去以后才发现,祖母和嫂嫂竟从傅家的旁支,乃至傅家的一些姻亲家里,选了好些个女子住在家里,外人只当是要给他议亲,殊不知,那都是为阿珩准备的。
这么多外人过来,临风自不会让他们到墨北珩的院子去,扰了他的歇息不说,而且,也不合规矩。
他家王爷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戏子,哪能让她们这样看?
于是,他叫了安嬷嬷将人带去正厅喝茶,自己则回了院子守着。
哪里知道,她们坐了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闹出了不少幺蛾子,正厅内吵吵嚷嚷的,声音都传到墨北珩休养的院子来了。
在墨北珩屋里的谢绾绾蹙了蹙眉,不悦地往门外走去。
谢绾绾指了指正厅那边,声音不耐:“章山,那边发生了何事?”
临风方才一听到正厅的声响时,已经第一时间赶过去了,门外只留下章山和一些侍卫,一脸严肃地杵在那儿,生怕有不长眼的人跑来了这儿。
章山没瞒着,但他也不是很确定:“不清楚,临风说正厅里来了些客人,估计在闹着呢。”
“客人?”
什么样的客人,还敢在墨北珩这儿吵闹?
这里虽不是王府,但墨北珩的身份摆在这儿,谁有这个胆子这时候瞎闹?
谢绾绾拧眉想了想,猜到了。
这几日,她都在熙园,自是知道临风挡了不少借口要探望墨北珩的人的帖子,但有些人,他却是挡不住的,比如说,墨北珩母家的族人。
比如,墨北珩的那些兄弟姐妹。
他们要是想来,临风自然不敢拦着,只能放行。
可她们没见着墨北珩,哪能罢休?
所以,才会吵闹起来吧?
谢绾绾稍一琢磨,甚至能猜出,那个撺掇着闹事的人,怕是就是墨北珩的那位大舅母,至于他那位二舅母,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但这些事,她一个下堂妻,自是不好插手的。
想了想,她转身,回了屋子。
外边的吵嚷,彷佛入不了她的耳朵似的,她安分地坐在他床边,给他读书,时不时地用筷子蘸些水给墨北珩喝,时不时地给他翻一下身子……
可惜,她不出去,并不代表,她们不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