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胡四水面带悲愤之色看着李萃群。
他强烈要求即刻派人逮捕程千帆,对其进行审讯,调查亚尔培路仓库事件的真相。
不过,李萃群却直接否决了他的这个要求,这令胡四水悲愤不已。
“万处长,你怎么看这件事?”李萃群没有理会胡四水,他看向万海洋。
万海洋先是看了一眼我孙子慎太,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亚尔培路仓库事件事关重大,本亦应该知会特高课方面共同调查。”李萃群沉声道,“正好‘幄’室长在这里,但说无妨。”
“是。”万海洋这才开口说道,“主任,属下和那位‘小程总’并不熟识,不过,以属下对这个人的粗浅了解来看,程千帆并没有对我们的人动手的理由和必要性。”
……
“万处长!”胡四水愤怒出声,“亚尔培路的现场你是一起去看的,那些口供也是你一同获取的,程千帆亲自带队杀害了我的手下,这是事实,这是事实。”
“胡队长,请不要激动。”万海洋对胡四水说道,“我没有否认目前所掌握的情报都指向了程千帆,我只是在阐述我的看法。”
“继续说。”李萃群说道,说着,他瞪了胡四水一眼,“四水,你先闭嘴。”
胡四水恨恨地跺了跺脚,长叹一口气。
“主任,现有证据都指向程千帆,按照惯例,我们确实是应该捕拿程千帆讯问,但是——”停顿了一下,万海洋才继续说道,“程千帆身份特殊,他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且不说他手下有大批巡捕,就是他私人的保镖力量也是非常强大的。”
他对李萃群说道,“我们进入法租界,要强行索拿程千帆的话,这并不容易,弄不好会造成巡捕房和我们激烈对峙乃至是冲突之局面。”
……
“听听,听听!”李萃群指着万海洋对胡四水说道,“这才是老成之言,你要冷静,我不是不同意你抓捕程千帆,别说是程千帆了,就是那费格逊杀了我们的人,这个仇都要报,但是,事情不是这么鲁莽做的。”
“继续说。”李萃群看向万海洋,“依你之见,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先秘密调查,进一步掌握证据,固定证据。”万海洋说道,“要拿程千帆,必须有铁证。”
“继续说。”
“然后要抓捕程千帆的话,不能在法租界,要想办法将程千帆骗出法租界,或者是趁其离开法租界的时候动手。”万海洋说道。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成功抓捕程千帆的同时,通过法租界外联办公室的正常渠道知会法租界当局,告知对方我们抓捕程千帆的理由,如此,即便是法租界方面震怒,也可将事态暂时控制在可沟通的环节,避免造成直接冲突。”
……
“不错,不错。”李萃群微微颔首,“这个办法还是比较靠谱的。”
说着,他看向胡四水,“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胡四水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李萃群这才看向在一旁沉默状态聆听的我孙子慎太,“‘幄’室长,你意下如何?”
“死了的是你们的人,具体如何做,自当由你们自己做主。”我孙子慎太说道,“不过,此事性质太过恶劣,我特高课方面也会独立调查此事的。”
他看着李萃群说道,“届时,还需要特工总部方面积极配合。”
“一定,一定。”李萃群打着哈哈说道,“这是应该的。”
……
我孙子慎太忽然又看向胡四水,“胡队长,现在你的人都死光了,这下子死无对证了!”
“阁下是什么意思?”胡四水脸色大变,质问道,“那些都是胡某的手下,胡某的手下现在死光了,阁下却在说这种风凉话。”
我孙子慎太深深地看了胡四水一眼,不再理会此人,他看向李萃群,“李副主任,青城制衣铺事件,我方会继续调查的。”
李萃群看着我孙子慎太,微微点头,“这是贵方的事情,自然由贵方做主。”
“胡队长。”我孙子慎太看向胡四水,“在调查结果出来前,你不能离开上海。”
“阁下是什么意思?”胡四水气愤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我孙子慎太冷哼一声,“一旦发现胡队长有离开上海的企图,我们会即刻逮捕。”
“主任!”胡四水面色阴沉,看向李萃群。
……
“‘幄’室长,我可以确保胡四水不会离开上海。”李萃群面色阴沉的看着我孙子慎太,说道,“但是,我也有言在先,胡队长是我特工总部的高级干部,任何针对胡队长的激烈行为,都将被视为对特工总部的挑衅行为,李某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呵呵。”我孙子慎太冷笑一声,“告辞。”
说罢,他没有再理会众人,径直转身离开。
“太过分了!”胡四水看着我孙子慎太离开的背影,气呼呼说道,“主任,日本人也太猖狂了吧,他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闭嘴!”李萃群冷冷的打量着胡四水。
“主任!”
“四水。”李萃群看着胡四水,目光阴沉,“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暗中谋划对程千帆的行动?”
“没有,绝对没有!”胡四水直摇头,叫屈道,“主任您都警告我了,我怎敢违背您的意愿。”
他诅咒发誓,“主任,我安排卓扬他们在亚尔培路集结,就是为了天亮以后对白尔路十九号的奈森洋行动手的,和程千帆无关。”
……
“行了,我自然是信你的。”李萃群微微颔首,他看向万海洋,“万处长,亚尔培路仓库事件,就交给你去调查。”
“主任,我请求参与调查。”胡四水立刻说道。
李萃群深深地看了胡四水一眼,这才点点头,“可以,你随同万处长一同调查此事。”
“不过,一切行动以万处长为主,你只是辅助调查。”李萃群叮嘱道。
“是!”
……
“这件事你怎么看?”待万海洋和胡四水离开后,李萃群问张鲁。
“先生是问杉田三四郎的事情,还是仓库那边的事情?”张鲁问道。
“说说你对杉田三四郎的事情的看法。”李萃群说道。
“胡队长看起来不像是撒谎。”张鲁想了想说道,“如果他真的对日本人动了手,早就跑路了,不会等着日本人找上门。”
李萃群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亚尔培路仓库事件呢?”
“属下是一头雾水啊。”张鲁说道,“说起来,四水也是够可怜的,他的绝大部分亲信人手都折在了亚尔培路,属下看他确实是气急了。”
……
“还有呢?”李萃群问道。
“先生。”张鲁挠挠头,说道,“您要是让我去拿人,我自无二话,这种动脑筋的事情,实在是不是属下擅长的。”
“你啊,要学会动脑子。”李萃群摇摇头,说道,“打打杀杀的人有的是,动脑子的人也有,但是,会打打杀杀,也会动脑子的信得过的人,太少了。”
“先生,你这是在为难属下。”张鲁嘿笑一声说道,“先生你吩咐我做事,我一定做的妥妥当当,动脑子的事情,实在是为难我。”
“惫懒货!”李萃群笑骂道。
然后,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你现在去把曹宇给我找来。”
“是!”
“算了,等天亮以后再说吧。”李萃群打了个哈欠,“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要好生安静思考一下。”
“明白。”张鲁说道,“属下天一亮就去把曹宇带来。”
“你悄悄去找曹宇,就说我要见他。”李萃群说道,“明早就悄悄带他来见我。”
“是!”
……
特高课。
已经是深夜,情报室室长办公室灯火通明。
“室长,属下令您失望了。”矢野悠真鞠躬,低头说道。
“责任不在你。”我孙子慎太摇摇头,说道,“如果青城制衣铺事件真的是胡四水做的,这人要清理首尾,必然不会留着杉田在医院等我们去营救。”
他轻轻摇头,“是我小看了胡四水,本以为这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现在看来,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要狡猾的多。”
“主任,虽然齐民医院那边统一了口径,不承认他们救治收容过杉田君,但是,假的毕竟是假的。”矢野悠真说道,“属下觉得,只要暗中绑架当事医生,严加审讯,一定能获取真相。”
我孙子慎太没有回答矢野悠真的这个问题,而是忽然问道,“矢野,你觉得杉田现在还活着吗?”
“以胡四水所表现出来的应对手段来看,杉田君恐怕凶多吉少了。”矢野悠真说道,“毕竟,杉田君活着,就是最大的铁证,倘若青城制衣铺事件果真是胡四水所为,胡四水是不会容许杉田君还活着的。”
“是啊,杉田恐怕凶多吉少了。”我孙子慎太点点头,说道。
他的眼眸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
“医生的口供已经不重要了。”我孙子慎太沉声道,“邹小雨和马康的口供不可能是假的,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室长您的意思是?”矢野悠真不解,问道。
“医院那边暂时不必有什么动作。”我孙子慎太摇摇头说道,“甚至于对于胡四水那边,暂时也不要有什么行动。”
“室长,为什么?”矢野悠真惊讶问道。
“我倒要看看,特工总部那边,李萃群那边对此事会给我特高课一个什么样的答复和结果。”我孙子慎太冷声道,“杉田的死令人悲伤,他不会白死的。”
如果通过青城制衣铺事件,可以暗中观察、摸清楚特工总部,摸清楚李萃群对待帝国的态度,这算是杉田三四郎为帝国做的最后的贡献了。
养不熟的狗,敢于噬主的狗,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的!
现在,他反倒是对于宫崎健太郎的兴趣更加浓厚。
按照邹小雨的口供,胡四水之所以盯上杉田三四郎,以及之后对青城制衣铺的行动,是想要拿到程千帆通敌的证据。
而今晚程千帆竟然带领巡捕围剿了胡四水的手下,这是令我孙子慎太万万没想到的一个意外情况。
他也暂时摸不清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崎健太郎,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知道亚尔培路的仓库里的人是胡四水的人吗?
如果他知道那是胡四水的人,竟然敢未经请示就对特工总部的人动手,那宫崎健太郎的行为就值得怀疑了。
……
“矢野。”我孙子慎太说道,“安排人盯着程千帆,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哈衣。”
矢野悠真想了想,问道,“室长,您这边是不是和程千帆私下里先见个面,询问一下相关情况?”
“不必了。”我孙子慎太摇摇头,“照我吩咐去做就是了。”
“哈衣。”
待矢野悠真离开后,我孙子慎太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确实是有考虑过秘密与宫崎健太郎私下里见面,询问其为何会对胡四水的人动手。
不过,思考再三,我孙子慎太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一次,他要像一个猎人那样,隐藏在暗处,盯着包括宫崎健太郎、胡四水在内的所有人。
这一连串的事件,实在是太过突然和蹊跷了,他决心查个透彻。
……
翌日,上午。
李浩驾车载着程千帆前往薛华立路。
小程总的三辆汽车组成的车队,在马路上甚是惹眼,沿途的车辆纷纷减速避让。
“帆哥,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李浩看了一眼后视镜,说道。
“不必理会。”程千帆淡淡说道。
若无意外,那应该是特工总部的人,他昨晚干掉了那么多特工总部的手下,特工总部那边不可能没有半天反应。
有反应才是正常,没反应反而奇怪了。
“帆哥,到底是什么人打的那个神秘电话呢。”李浩说道。
“看不透。”程千帆摇摇头,“我想了一晚上,也是琢磨不透,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他对李浩说道,“不要再猜了,既然猜不透,就不必理会,记住了,这次我们只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咬死是接到神秘电话,这才有了随后的围剿江洋大盗的行动的。”
“只要咬死了这一点。”程千帆冷哼一声,“以不变应万变,我倒要看看这背后有什么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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