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大唐的蹴鞠实力不是全世界最强的吗?”
李惊云疑惑地问道。
“实力最强这个没有丝毫需要质疑的地方,可是能够代表大唐出战的这二十个人名单却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王忠嗣苦笑着说道。
“这里面还有门道?”
李惊云感到有些隐隐不安。
“你先看看本次拟定的参加蹴鞠大赛的人员名单。”
王忠嗣把一份纸质名单递给了李惊云。
李惊云诧异地看了王忠嗣一眼,不知道他有何意图,自己本来也不认识几个人,看名单有何意义?
虽然心中存着疑惑,李惊云还是接过名单,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刚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试探着问道:“怎么参赛人员除了咱俩之外,不是姓李的,就是姓杨的,而且,姓杨的比姓李还要多两个人。”
“和聪明人共事就是省心,这就是我现在最头疼的事情,这些人的蹴鞠水平,很可能连街头的孩童都有所不及,让他们代表大唐出赛,到了场上不但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净帮倒忙,一场比赛双方各有16人参赛,我作为队长是不参赛的,到时候很可能就是你一个人踢31个人的局势,想赢的话比登天还难。”
王忠嗣无奈地说道。
“这些姓李的,姓杨的,都是李林甫和杨钊推荐的吗,和他俩是不是都沾亲带故?”
李惊云问道。
“是他们推荐的没错,但是到底是哪门子的亲戚就不清楚了,很可能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有很多人甚至都没在长安居住。”
王忠嗣显然做过一些初步的调查,了解一些情况。
“这个事情做的有些太明目张胆了吧,这是要故意给咱俩下套啊,只要蹴鞠大赛成绩一团糟,最后受到苛责的必定是你和我。如果龙颜大怒,他们在一旁再煽风点火,很有可能会置你我于死地啊。”
李惊云想到这一节,冷汗都下来了,讪讪地说道。
“去年的蹴鞠大赛还没有这种情况,都是从我的金吾卫精英里选拔参赛人员。今年我接连担任了三镇节度使,虽说没有实际到任,恐怕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李林甫生怕我再进一步,取代了他的位置。杨氏兄妹则向来都与我不睦,巴不得我倒霉,好把权力从我手中夺过去。”
王忠嗣忧心忡忡地说道。
“咱们的金吾卫精锐都是蹴鞠高手?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李惊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问道。
“蹴鞠是军中的一个常规训练项目,军士们没有不会蹴鞠的。金吾卫的精锐中,有不少水平超一流的蹴鞠高手,实力都远在我之上,也只有这样一队实力超群的蹴鞠队员组成的大唐国家队,才能横扫六合,登顶冠军宝座。我当了十年的大唐国家队的队长,从来没有发愁过,今年的糟糕情况还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头一回。你想看看金吾卫的蹴鞠水平倒是简单极了,我现在就下一道命令,一刻钟之后进行一场蹴鞠比赛,你在这稍等片刻。”
王忠嗣介绍完,转身走了出去,看样子是下达命令去了。
王忠嗣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了李惊云和卢公二人。
“惊云,雅儿最近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
卢公犹豫了一会,对着李惊云问道。
“她现在比在范阳的时候忙了,累了,但是也充实了,成熟了。”
李惊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雅儿了,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卢公沉吟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把放在桌上的书卷又捧回了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起来。
“惊云,出来吧,跟着我一起去蹴鞠场。”
王忠嗣站在门口招呼了一声。
“卢公,惊云先告辞了,你的情况我会告诉雅儿的,同时会想方设法秘密转告给家中的大娘子,让她也把心放回肚子里,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
李惊云告辞道。
“如此便多谢了。惊云……好好照顾雅儿,也别跟安禄山把关系闹的太僵,毕竟范阳现在是他的地盘。”
卢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出声吩咐道。
“卢公大可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把雅儿照顾的无微不至。至于安禄山那里,我自有分寸,卢公不必挂怀。如果在范阳生活不便,大可换个更好的所在,也用不着陪着安禄山玉石俱焚。”
李惊云干脆把话挑明了。
“安禄山怎么了,惊云是否掌握了什么确切的消息,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
卢公惊讶地问道。安禄山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当红人物,却被李惊云冠上了“玉石俱焚”的悲催下场,不能不让人心存疑惑。
“卢公,请你信任我,具体的原因我没法跟你解释,但是一定要躲安禄山远一些,免得被他牵连了。”
李惊云郑重地回答道,转身走出了房门。如果他再不走出去,王忠嗣该着急和疑心了。
王忠嗣看到李惊云走了出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显无奈地说道:“惊云,别怪我催促你出来,不给你和卢公独处的机会,实在是因为他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倘若我在场还好说一些,只留你二人在房中,容易惹人猜忌和闲话,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你是说,金吾卫中……”
李惊云一点就透,轻声说道。
“咳咳,你明白就行。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处都有对方的眼线和势力,咱们做事要分外小心为好,以免被人抓住机会进行构陷。年初的时候,李亨太子被人构陷,就是因为被埋在他身边的眼线告发,最后牵连了五六十家,上千个生命。”
王忠嗣附在李惊云的耳边,轻声说道,显得谨慎至极。
“哎,怪不得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朗是路人。我算看明白了,咱们只能当自己的脑袋不是自己的了,干脆别在裤腰带上好了。要说凶险程度,当官比起江湖豪杰也不遑多让。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江湖人士至少还知道谁要杀他,害他,能亲眼看到刀剑向自己砍过来,刺过来。可是,当官的人,哪怕被人构陷下狱,直到临死的那一刻,都不一定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身边的人都有谁是对方的眼线。”
李惊云现在感觉自己怀里揣着的那道圣旨简直就是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地一声爆炸了,把他炸的七零八落,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