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翰林、进士的诗词文章写完了,但皇帝却还离席没回来,在场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就算猜,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没人知道皇帝现在正抱着一个假冒车师国公主的女人共赴巫山,很多人觉得是皇帝可能临时有事,或许很快就会回来。
而李国舅和惠王那边,则显得蠢蠢欲动。
纪宁眯眼打量着正在交换眼神的李国舅和惠王,心想:“你们没看到皇帝包庇在你们眼前,敢出手造反?你们有多大的自信能控制场面?”
再看太子,这会的太子赵元庚神色如常,至于五皇子赵元成,则显得有些焦虑。
纪宁也无从判断,赵元成是否知道他母亲和舅舅的阴谋。
因为龙城也不在,在场没人主持,左相张俊铭站起身,正要让人去看看皇帝那边生了什么,却见赵康政急匆匆带着龙城从屏障后面走出来。
“让诸位卿家久等了!”赵康政出来,脸上带着一股得意之色,甚至头还稍微有些杂乱,他坐下来之后,也没跟在场之人解释自己到底去做了什么。
纪宁看了太子一眼,他从太子用冷目打量赵康政一眼,便猜想到,假扮车师国公主的人很有可能是太子派去的。
“太子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纪宁心中还是在琢磨这件事,很快他想到了一种很可怕的结果,“难道太子也想行刺皇帝,让皇帝死于非命,让他来继承皇位?一个车师国公主杀了皇帝,而后死了,谁人都不会怀疑这件事乃是太子所为,都以为是车师国狼子野心,那时太子登基将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纪宁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他马上又想到:“太子即便之前有这计划,现在肯定也要暂时罢手。惠王、崇王和李氏兄妹联手造反,以他一人的能力,根本镇压不了这些人,太子必须要跟他的老爹赵康政合作,先将惠王等人铲除。至于假扮车师国公主的人,可以继续留在宫中,以后反正有的是机会行刺皇帝。”
到此时,纪宁心中所有的疑团也都解开了。
……
……
“诸位卿家,先将仔细所写的诗词文章,呈递上来,你们谁自以为写的好,也可以先行出来,请马大学士,还有在场这么多鸿儒、臣僚一起点评一下!”赵康政笑道。
这会大多数的进士都不敢自告奋勇。
涉及到面子问题,如果作的好,必然是可以获得赏赐的,但若作的不好,那可就给皇帝和在场的官员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就等于是自找麻烦。
大部分人,都想维持现状,先把自己的文章交上去,看看有谁出来把自己的诗词文章说了,再在心中对比一下差距,决定是否出来表现。
纪宁这会根本无心去留意诗词文章上的比试,无论好坏,他都是要进文庙的,给皇帝留个好印象又个屁用?
我是帮你女儿造反的,而且也做了你的便宜女婿,只是你女儿可能永远都不会承认我这个驸马罢了,所以您就别指望等认我当你为老丈人。
看着自己的老丈人,纪宁突然为这个好色的老头可怜,好像除了他的好女儿赵元容之外,皇室中人都在觊觎他的皇位,连太子和五皇子都不例外。
这会似乎还没人愿意出来表现自己,不过身处在纪宁身前的那些翰林们,可没有客气的意思。
一名翰林走出来,道:“陛下,臣自认为所作文章有几分薄才,想在陛下面前献丑!”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第一印象时,这人好不要脸,有说自己有几分薄才的?
但皇帝似乎很喜欢这调调,他道:“韩翰林,之前朕就觉得你很有才华,你且将文章说与诸人听!”
“是!”此人转过身来,在场的学子基本都熟悉。
这韩翰林,曾经在京城诗会上出现过,那时他属于考官,而在场的学子当时还都是比试的,现在韩翰林也好像老师要跟学生比才学,自己还觉得了不起,在场的人都有些恼火,但心里却也无计可施。
谁叫自己现在还不是翰林院的人?
韩翰林将自己所写的文章端起来,朗诵道:“壬戌夜,臣与诸臣工共聚王城南,观星斗,四海朝服……”
当韩翰林一开口,在场之人基本也就听明白他的套路了,这哪里是说什么民间疾苦的文章,根本是为大永朝皇帝歌功颂德的文章,这种文章,翰林院近乎每年都要写几百篇,现在比套路,都是比怎么能戳中皇帝心中所喜,说的好听没用,拍马屁要拍对点。
直到文章的最后,才稍微提到了民间疾苦的问题:“……然盛世不可无贫,圣人不可无庸,事以圣朝,乃吾辈之幸。”
随后,韩翰林一句话没说,把文章合起来,对皇帝行礼。
从文章来说,根本也算不上什么极佳的文章,因为仓促之间写成,很多地方都显得很平庸,但在皇帝听来却很受用。
纪宁心想:“最后说个什么盛世必须要有贫穷的人,圣人还必须跟庸人对比,这就算是说百姓疾苦了?这韩翰林,也是这般经营马屁之人,不理会就是了!”
“很好!”赵康政笑道,“韩翰林此文章,在朕听来,也算是近年来少有的好文章,赐白玉一方!”
“多谢陛下!”韩翰林高高兴兴上去受赏。
别人一看,好么,这个容易,写一篇马屁文章就能领赏钱,那我们还不赶紧的?
进士中有一人出来,道:“陛下,微臣也以为自己的文章有可取之处!”
这个说得还婉转点,只是说自己的文章可取,皇帝笑道:“只管宣读来!”
那人把文章拿在手上,朗声道:“臣于星茂之夜,念及四海流民……”
这文章一开篇,纪宁就知道这小子是撞到枪口上了,说什么不好,说四海流民,就算你后面拍马屁拍出花来也没用。
真以为这拍马屁是个容易活?
拍马屁也要跟韩翰林一样,先在翰林院混几年,把皇帝的习惯摸清楚了,让你揭露就揭露,哪怕只有一句,也足可以让皇帝对你生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