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一口气讲完,中间连个啵儿都没打,这记『性』这口才在我认识的人里也是唯一的一个了。
“似牛非牛的那个是老大囚牛,腮帮子上长长『毛』的是老二睚眦,跟龙最像的背上长了一对翅膀的是老三嘲风,跟只梅花鹿似的是老四蒲牢,身上背着鳞甲跟狮子似的是老五狻猊,像只乌龟似的那个就是被朱棣用计留在凡间的老六赑屃,长的像只老虎的那个是老七狴犴,和嘲风有点相似但是更大些的那个是老八负屃,长的和麒麟差不多的就是老小螭吻。”
沈苏跟个老师似的,将棺材上面的几只神兽叽哩哇啦的讲了一遍,名字一个比一个饶嘴,我一个也没记住。
“可是八斗,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你指什么?”
“现在棺材上也好,墙上也好,画了这么多只神兽,但是为什么没有嫘鼋?”
沈苏话音一落,我也立刻觉出了不正常,是啊,一路上见了不少嫘鼋,怎么进了正经地方反倒没了嫘鼋的踪影呢?
“是啊,会不会咱们进的根本就不是明妃墓?”
我又四下打量了一番,的确,不管是洞顶还是石壁还是地面,所有的角落都看了一遍,确是没有嫘鼋的踪影,但是,这明显有些不合逻辑啊!
“八斗,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邪门儿呢?”
“哈哈,阿苏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墓,而且还指不定是几百年前的墓,骨头渣子估计都化成灰了!”
“可能是我多心了,八斗,咱们要找的东西肯定就在棺材里,但是棺材个头太大,你有把握弄开吗?”
“能不能的现在不敢说,但雷锋叔叔不是说过嘛,要发挥钉子精神,我试试就知道了。”
不过平心而论,眼前的黑漆棺材的确是忒大了点,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人还是大象,要『摸』了一下,得有农村一间仓房那么大。
我包里装着一大堆的工具,还有不少目前没『露』过脸儿的,实在不行还有燕嘴****呢,只是,不知道为啥,眼前那一排排的石人让我看着心里有点发麻。
“等等,八斗,包里还有蜡烛没?”
“有呀,怎么了?”
墓室里光线很亮堂,虽然白光阴森,但是视线可是清楚透彻的很,要蜡做什么?
“你那个兄弟没和你说过?”
沈苏说的是张树,我将我的事情讲给沈苏听的时候,张树占了很大的篇幅,特别是讲到上次下墓,沈苏对张树也算是刮目相看,十分好奇呢!
“人点蜡,鬼吹灯,这是历古以来盗墓行里的规矩。”
“这是什么意思?”
张树倒是也点过蜡烛,但是却没来得及跟我讲原因就葬身墓中,尸身无踪,沈苏这话听着就有点玄乎。
“诶呀,等会儿再和你说,你先把蜡烛给我!”
沈苏好像很着急,我虽然没大明白‘人点蜡,鬼吹灯’这六个字的含义,但大抵也能猜出来定是要防着出现危险之类的。
沈苏拿了蜡,四下看了一圈,中间除了巨大的黑漆棺材便是那些石人,最后沈苏将蜡烛放到了左手边的墙角,正好墙角里有块斜拉放着的石头,蜡烛夹在墙角和石头中间,很稳当。
张树当初嘱咐我准备白蜡,尽管不明就里,这次我也同样拿的白蜡,烛光一亮起,火苗微黄,倒是将墓室中的惨白阴森冲淡了不少。
“还好,暂时没啥问题。”
沈苏看了一眼烛光,转过头对我说。
“那就是可以开动了?”
出来已经好几天了,何静也好,驹子、大炮还有三师叔估计都要急的狠了,既然已经进了墓,也没必要再拖拖拉拉犹豫不决了。
“嗯,但是,还是要小心为妙,我总觉得这墓室里有点不寻常。”
墓里的机关我是见识过的,自然知道厉害,但是已经到了这儿,就是刀山火海也得进了。
“行,你先站在这别动,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你也好能帮把手,咱俩要是都过去的话,要出了危险那就是一窝端了。”
“好,你小心点!”
我从背包里将鹤嘴锄、平口锹都拿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别在腰上,又拿了一条登山绳,挂在鹤嘴锄的把手上,又要伸手拿燕嘴****,却被沈苏一把摁住了手。
“你干啥?这东西你也敢用?”
“要是打不开的话,这东西能派上用场。”
“大哥,你好歹也是下过墓的人,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而且,你这东西一点燃,那棺材里的东西八成也要被炸的面目全非,那咱们下墓还有什么意义,这样恢弘的墓葬,简直算得上是绝世少见,出去后还要上报给局里,让文化局的同志们来挖掘,也算得上是为祖国立功,为历史文化的发展贡献力量了!”
我看着沈苏一张红唇上下翻飞,说的唾沫星子横飞,觉悟可是真高,就是根****,却被她说的好像是什么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大恶行一样,如果不用****,我对开启那棺材还真是不乐观。
“我跟你说,这么巨大的棺材肯定会有机关的,你靠近后,先在棺材四面的油漆画上『摸』一『摸』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疑。”
沈苏一脸的笃定。
我点点头,趁着沈苏没留意,从包裹『露』出的缝隙里,抽了两根****放进了口袋,关键时刻,保命要紧,我没有沈苏那么高的觉悟,而且,这地方隐蔽至极,我们俩能不能走出去还两说,想那么多有屁用。
不过五六步,我就走到了第一个石像面前。
石像是个戴着斗笠的中年汉子,因为石像的雕工非常好,可以说是惟妙惟肖,连汉子下巴上的胡子都能看得出来,微微耸拉的眼袋,身上衣服的褶皱,若不是外面一层青幽幽的石粉末,恐怕我还真要以为这是活生生的人。
汉子手里提着一把砍刀,砍刀应该是真的,手柄上微微有些生锈,但是刀尖却雪亮,泛着幽幽的青芒,这汉子是个侠士?
瞄了一眼,我就要越过汉子往里走,但是刚迈步,身子就被一股力量冲的退后了两步,再看力量所来之处,空空如也,石像汉子依旧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斗笠低垂,手握寒剑。
“八斗,怎么了?”
“没事,刚才没站稳!”
我压下疑『惑』,回头跟沈苏回了一句,一个石像而已,没准儿还真是我自己没站稳。
但是为了稳妥,这次,我步子往左移了两步,奔着汉子身侧的另一个石像而去。
石像是个女人,发髻高耸,峨眉入鬓,明眸善睐,双耳有轮,身材微微有些丰腴,穿着阔袖对襟的连衣裙,右手微微抬起,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一把青花水洗的酒壶,一对铜箔铸鼎的高脚酒杯,杯子里竟然还有晶亮的『液』体,虽然微微有些发绿。
这的确有些过于诡异,墓里再阴暗不见光,杯子里的水也不会过了几百年还不蒸发吧?
然而心中虽然疑『惑』,前进的步子却是没停,这次我与女人像擦肩而过,并未有任何的状况发生,心里稍稍的安定了一些,看来之前的确是我自己没站稳的缘故。
再往前,是个身高差不过及我腰的孩子,梳着两个团花髻,绑着一对流苏铃铛,流海齐眉,圆脸光润,还隐约可见一对酒窝,穿着一双虎头鞋,棉袄上还能看见一个磨破的小窟窿,小孩儿一只手里拿着个小花鼓,一手拎着个小篮子,左脚抬起来,右腿微弯,好像边跑边跳。
还别说,我见到这石雕,也觉得这绝对算得上是稀世罕见了,现在的雕刻工人可没一个能有这么高的水平,就是机器雕出来的也没有这样的神韵。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小孩儿棉袄上的小窟窿,想看看这窟窿究竟是怎么雕刻的,但就在我的手刚落到棉袄上,原本静止不动的石像突然转了个身,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回,可绝对不是错觉了,石像是真的动了,而且,此时,石孩儿提着篮子的手张开,眼看就要碰到我的衣襟。
我惊了一身汗,好在反应还算快,身子一歪,躲了过去,但是却碰到了后面的另一尊石像,还没来得及看清后面石像的情况,就被石像的手砍在了胳膊肘的骨头上,疼的我差点没喊出声来。
****,这些石头疙瘩都成了精?
心里犯嘀咕,但是动作却是半点不敢马虎,不过我还真是低估了这些石头疙瘩,转个『摸』『摸』的功夫,身边的所有石像竟然都动了起来,一双双僵硬的胳膊纷纷伸向我,我顿时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刚刚躲开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紧跟而至,用手去砍,却把虎口震的出了血丝。
“八斗,小心身后!”
沈苏喊了一声,我下意识的一弯腰,一条胳膊从后面擦着头皮飞过去,好在躲得快,否则我这身子和脑袋恐怕就要分家了。
“左边。”
又是那个小孩儿,手里的篮子未掉,手却执着的追着我转,另一个拿着砍刀的卫士挥着砍刀接踵而至,我是前有追兵后有猛虎,空间又小,围攻我的又都是些石头疙瘩,打不得逃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