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鼻音浓重。
“按我和你父母的辈分,该叫你一声大侄女,你也应该称呼我张伯伯,我们两兄弟都比你父母年长不少。”
和张任寿一样,眼前的张仁寿对沈苏说话语气都是极尽温柔,好像沈苏就是个纸糊的娃娃,声音大了就要被吹破似的。
“那张伯伯,我求求你告诉我,我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为人子女者,要是连自己父母的死因都不知道,的确有悖人伦,我家不过是祖坟被撅,撅的还都是我没见过面的老祖宗们我尚且要掘地三尺找出答案,更何况现在死的人是生养了自己、与自己血浓于水的至亲父母呢?
“大侄女,我曾在你父母的身前立下重誓,绝对不能将他们的死因公布于众。”
“可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他们的女儿,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儿啊!”
“他们特别嘱咐过,尤其是不能让你知道,他们只有你一个女儿,希望你能够跟着沈老爷子无忧无虑的长大,若不是大哥刚才说漏嘴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将他们的死讯让你知道的。”
难怪之前张任寿没有提起过,原来是两个人在沈苏父母的面前立下过誓言,如此说来,张任寿也不算是个『奸』恶之人。
“可是......张伯伯,我是他们的女儿,如果连他们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我还配做他们的女儿吗?有朝一日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们,呜呜呜......”。
沈苏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哭出声,她俏皮活泼、坚强乐观,生死之间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所以,此时的眼泪像是一颗颗烧开的水珠,每滴下一颗,就在我的心上戳出一个小洞,很快就千疮百孔。
“石头儿,小苏说的对,她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这有什么错!”
“你闭嘴!你心里在想什么,当我不知道吗?”
“行行行,你高尚你恪守誓言,我龌龊我不守承诺,这个坏人我来当好了!”
“大哥,那些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大家都死在下面你才甘心吗?”
张仁寿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恐怕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里面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样,我们让小苏和八斗他们自己来选择,我绝对不强迫,这样总行了吧?”
“好!”
“大侄女,你......”。
沈苏抬起手,虚弱的很,手指苍白,似乎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她身体内那个快乐的活泼的灵魂就被抽掉了,眼前的这个,只剩一具驱壳。
“张伯伯,你不用说了,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我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今日,就算你们不告诉我真想,我自己也会千方百计的去查找,直到水落石出为止。”
我握住沈苏的手,微微的用力,收紧。
“你们说吧,这个选择我们自己来做。”
我替沈苏做了决定,因为我和沈苏,是同一类人,换做是我,我也会和沈苏一样,更何况这件事原本就和我脱不了关系。
“你们.......唉,都是天意,不过,在你们做出选择之前,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张仁寿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我,显然,这件事他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斗儿哥!”
看我要跟着张仁寿离开,驹子和大炮撑着酸软无力的身子就要站起来,他们俩对眼前的这两个同音不同字的张仁寿,恐怕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他们俩唯一在乎的就是我是不是安全。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的斗儿哥怎么样,他是小树的哥们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没事儿!”
我也回头对着哥俩儿点点头。
别说这个张仁寿真的不会对我下手,就是事情有变,我也有绝对的把握制服住他。
“大哥,你暂且稍等片刻,我带八斗去看样东西,希望在我们回来之前,你什么都不要说。”
说完,张仁寿招呼了我一声,就率先往他最开始出现的那个方向走去。
原来,此处竟然还有一道门,因为山洞黑暗,我们的注意力又没有放在这上面,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何况这扇门也是极为的隐蔽,若不是熟悉之人,还真是难以辨认出来。
他走进门里,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才转过身。
“八斗,等下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要冷静,你能做到吗?”
张仁寿的表情很严肃,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我不知道他让我看的究竟是什么,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哗”的一声,我的面前竟然是一道漆黑的帘子,这个声音就是张仁寿拉开帘子时发出的动静。
帘子后面,是一口石棺。
棺材很高,也很朴素,上下到下全部都是原石,没有任何的雕刻和漆料,在棺材的下面,还有两级石阶,棺材下面放石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去吧!”
张仁寿看着我,淡淡的说道。
我抬起脚步,心中的感觉很奇怪,在地下墓室和明妃墓里我见过的棺材不下百具,各种鬼怪僵尸也是打了很多交道,怕是肯定怕过,但是却没有此刻这样的感觉,那具石棺就像是具有某种魔力,吸引着我往前,然而我的内心又在不住的叫嚣脚步停下来。
当我的脚落在石阶上的一刻,不断博弈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我深吸一口气,俯身往棺材里看去。
巨大的棺材里,微微散发出异香,还有淡淡的白『色』的雾气缭绕,袅袅的雾气之中,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其间,尸体的脸上蒙着一块白『色』的丝巾,身上的衣服也是白『色』的短打小褂,这是个男人的尸体,而且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
我回过头,不解的看了一眼张仁寿,他这是什么意思?
“掀开看看吧!”
张仁寿的眼神带着期待,悲伤,还有鼓励。
再次转过身,将手慢慢的伸到那白『色』的丝巾上面,只是双手一触碰到丝巾的边缘,心跳就突然加快,快的好像要跳出胸口。
这是为什么?
这个人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咬了咬牙,丝巾终于被我掀起来,但是,立刻从手中脱落,我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没有办法移开,整个人像是一具被淋了水的冰雕,立在棺材旁边,再没有任何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