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人原本有些眩晕,但是察觉到我和驹子的靠近,此人费力的支撑起半边身子,眼神既警惕又恐惧。
这个是个中年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容长脸,面容黝黑,三角眼,鹰钩鼻,嘴唇细长而薄,嘴角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下巴上留着一瞥小胡子,当真就是个汉『奸』流氓像。
“龟孙子,搞偷袭,偷袭老子是不是?”
驹子走过去,一把就将此人薅了起来,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连反抗都没有,像是条被抽干了水的死鱼,只是他的眼睛可是不安分的很。
“哟呵,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不服是不是?”
说完,驹子就揪着此人的衣领,啪的一声又将他推倒在地上。
眨眼的功夫,原本雪白的地面就被染成了红『色』,这个人也是硬气,半声不吭。
“你的同伴呢?”
我之前没有阻止驹子,也是想给这个人来点下马威,但是他的表现很出乎我的意料,我觉得他眼神中的恐惧根本就不是真的,而是做出来『迷』『惑』我的。
“无可奉告!”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阴柔,尖细,与他的长相极为不符,听在耳朵里很不舒坦。
“无、可、奉、告是吗?”
我将四个字分开来说,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间挤出来的,声音不大,却绝对能让人心生慌『乱』。
“对,无可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去,你个龟孙子腰板儿还挺硬是吧,你谁啊,你是江姐还是刘胡兰啊?”
看驹子又要上手,我伸出手臂拦住了驹子的动作,他身上的血正在快速的流失,这一点让我很费解,按理说,钢珠弹的穿透力强没错,可是造成的创口却并不至于像是眼前这个男人,血流不止啊!
我刚要再开口,突然听到一侧的树后发出咔咔的两道声响,面前的男子面『色』猛的一惊,虽然他很快就恢复如常,但刚才的那个表情已经足够让我发现问题了。
“驹子,看住他!”
我端着步枪就往刚刚发出响动的那棵树后跑过去。
果然树后的地面上,满地都是凌『乱』的脚印,一截松枝掉落在那些脚印中间,人影却不知去向。
我看了一眼我身处的位置,又是一个斜下坡,虽然大兴安岭海拔不低,但是整个山脉却是连绵起伏,高高矮矮的山坡连绵不断,往往是才爬过一道坡便又是一道坡,然而我看着眼前的地方,生出一丝熟悉之感。
前天夜里,我和张任寿就是在此地发现了张仁寿容身的山洞。
他『奶』『奶』的,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人的目标就是张仁寿。
想到这儿,我不敢怠慢,飞身就往下跑去,这个人的足迹很奇怪,每隔三五步脚印就会消失,再隔三五步脚印才又重新出现,但是此时我无暇细想,山洞里的四个人,两个卧病在床手无缚鸡之力,另外两个,一个是女人,一个身有残疾,武器也不过就是一把手枪还有一杆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发『射』子弹的89式机枪。
很快,我就抵达了山洞上方的悬崖,脚印就此消失。
****,他娘的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此时,下面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打斗的声音,我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能够生出三头六臂来。
这个人竟然没有动过铁链,如此可见,这个人的本事了得,比起刚才被我击中的那个男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我在挪动巨石恐怕已经来不及,想到此,我顾不得考虑后果,将麒麟金甲从手腕上拿下来,啪的一声勾在旁边的树杈上,这边脚尖一点,飞身跃下断崖,成与不成在此一举了。
我的双脚稳稳落地,来不及收拾金甲,立刻冲进了山洞。
一个魁梧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床边,沈苏和大炮委顿在墙角下,沈苏的脸『色』苍白,用手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路向下。
大炮的情况看着更不好,眼睛紧闭,竟然连呼吸都很微弱,但是地上没有血迹,两个人的身上也没有伤口,这个人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沈苏和大炮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谁?”
那个魁梧的背影微微动了动身子,肩膀微微耸动,竟好像是在笑。
“我是谁?知道我身份的人都死了,你想知道吗?”
看着此人慢慢的转过身子,张仁寿的脖子竟然被他掐在手里,不过好在他并没有真的发力,饶是如此,张仁寿的面『色』已经惨白如纸了。
“呵,好大的口气,今天我倒是想要会一会,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将我弄死。”
“哈哈哈哈,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你一个小小的地痞混混儿,竟然敢跟我这样说话,很好,很有趣!”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正视过我,那种轻蔑,是我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的,最近这一年,我开始慢慢的退出那血雨腥风的旋涡中心,二十岁的年纪却生出了八十老翁的疲惫之感,只想着将一切安顿好之后,便带着何静金盆洗手。
但是此刻,面对这个男人如此**『裸』的轻蔑,我浑身的血『液』竟然再一次被点燃,名利之争我向来不在乎,我不与任何人争,然而谁与我争我也不屑,就像刘大魁,他百般刁难想接替黑哥坐上彭城的第一把交椅,我不在乎这个位置,却不能让刘大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
我刘八斗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几十上百个跟着我混的兄弟,虚名我可以不要,却不能枉顾了兄弟们对我的信任和期待,不能让他们在道儿上被人耻笑,耻笑他们跟错了大哥。
“你有没有真本事我不清楚,但是嘴皮子功夫倒是的确了得,你既然知道我是个地痞,就也该知道我这个地痞在彭城的名声,胜负输赢可不是谁说几句狠话就能定下来的。”
“哈哈,你这嘴上功夫也不错,看来你能在彭城折腾出点名堂来这张嘴也是功不可没,不过老子我今天没心情和你玩儿,我要把他带走,你识相的话就自己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