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刺进这畜生的眼睛里,立刻****出一股好像胶水一样的黏稠的绿『色』『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将皮肤顷刻间腐蚀出一个玻璃球大小的窟窿,不过,这个窟窿的代价还是让我觉得物超所值,因为眼睛受伤,这畜生手上的力道猛的减轻,我抓紧机会,飞速的抽出一支弩箭,趁『乱』再次刺进嫘鼋的另一只眼睛。
这一次,畜生双手直接松开,我被扔下来,因为早有准备,掉落下来的瞬间我用手抓住了嫘鼋的外衣,借力让身子稍稍稳定,双脚着地。
“想逃,没门儿!”
我的双脚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耳边就传来了亭川尖细的吼声,心中暗道不好,腰身一低,想要从嫘鼋的下首躲闪过去,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原本痛苦的嗷嗷『乱』叫的嫘鼋突然双手成勾,再一次将我提了起来,我的身子被高高的举起,视线中,亭川的面容已经扭曲,狭长的眼睛血红一片。
“去死吧,死吧!”
随着亭川的嘶吼,我的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双腿和身子被一股洪荒之力拉扯,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一分两半,嫘鼋的力量太恐怖,再这样拉扯下去,我的下场恐怕和千寻惠子没什么两样。
发疯的亭川,失控的嫘鼋,到处充斥着死亡和血腥的冰室,我的脑海里好像有千万颗手榴弹一起爆炸,将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意识通通的摧毁殆尽,死亡拉着我的手,在一瞬间我好像触碰到了九幽地府的大门。
“砰!”
浑身的骨头好像碎裂开,碎裂成千片万片,碎裂成泡沫、齑粉,额头撞在旁边一块凸出的冰块上,铺天盖地的眩晕和黑暗将我席卷其中,我真的觉得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疲惫的不想再睁开眼睛,各种阴谋阳谋、各种手段算计,死去的兄弟,恐怕现在还在黄泉路上游『荡』。
算了,死就死吧!
我的手垂在身体的两侧,身上被嫘鼋撕扯掉的血肉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人生总是要有一死,静儿,我来陪你了,马上,很快!
意识渐渐的溃散,好像陷进了一片白雾茫茫的虚无之中,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丁点声音,天与地没有明显的界限,看不清楚远方也看不清楚脚下,连伸出的手指都很快的被白雾吞噬。
这样的感觉我似乎有过,对,就是在何静的遗体被活化之前的那一夜,静儿穿着一条火红的裙子,从茫茫的白雾之中走出来,她让我跟着她,陪着她,但是当时我犹豫了,于是何静的身影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是静儿来接我了吗?
“静儿,静儿,是你吗?”
我对着虚空之中喊道,声音就好像是被虚无的白雾吞噬掉,连我自己都好像听不到回音。
“静儿,我不走了,我来陪你了,不管你是谁,我都不走了,你在哪儿,出来吧,出来看看我,我是八斗啊,我来找你了!”
我站在虚空之间,拼尽全力的嘶吼呐喊着。
“斗儿啊,你怎么在这儿呢?快回去,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谁?谁在和我说话?”
一道陌生又异常亲切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不,是四面八方响起,但是我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我是娘啊,斗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犟,这回就听娘的吧,快回去!”
“娘?娘,真的是你吗?”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娘离开的时候我年纪还小,而且,娘去世之前的几个月,我甚至都没有办法好好的记住她的样子,家里唯一的一张娘的相片已经变旧发黄到看不出娘的五官,所以现在听到娘的声音,我就像是个流浪已久的孤儿,心情激动的不能自已。
“是啊斗儿,是娘,娘在这儿,别怕,站起来,娘的斗儿是最厉害最坚强的孩子!”
“娘,你在哪儿啊,让我看看你吧!”
“傻孩子,娘在这儿呢,在这儿!”
我抬头四下寻找,发现虚空之中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像,就跟家里那张老照片一样模糊不清,但是那瘦削的肩膀,尖尖的下巴,虽然模糊却仍旧温柔的眼睛,真的是娘!
“娘,斗儿想你想的好苦啊,娘,八斗这次不走了,在这儿陪着你吧!”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真的太累了,只想能够依偎在娘的身边,闻着娘身上的皂角味道,那种让人连睡梦之中都觉得安宁的属于娘的味道。
“傻孩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娘也不会久留,你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你出去,还有人等着你照顾,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孩子,困难和痛苦早晚会过去的!”
“不,娘,斗儿真的不想走了,斗儿累了!”
我半跪在地上,贪婪的想要将虚空之中模糊的人影尽量看清楚。
“回去吧,记住,你是个好孩子,你身上有不能推卸的责任,还有个丫头等着你去救护,斗儿,听娘的话,回去吧,无论如何,好好活下去,永远都,不要放弃!”
“娘!”
突然四周虚无的白雾猛的消散,周身的痛苦立刻回归,我吃力的睁开眼睛,原来刚才不过是我昏『迷』时候出现的幻觉。
娘,你是用这种方式来让我不要放弃,坚持下去吗?
那好,娘的话,我一定会听!
虽然浑身上下被嫘鼋啃食和拉扯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和血肉,但是,既然没有死成,那就没有再放弃的理由,我咬着牙,双手扶在风雷棍上,绿『色』的、红『色』的血『液』交织在一起,腥黏的『液』体将风雷棍全部浸湿,膝盖咔吧咔吧的发出脆响,就是石头碎裂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后背上的伤口受到震动,像是一条受到了惊吓的草蛇,惊慌失措的将疼痛迅速的扩散到全身各处,但是,我站起来了,扶着风雷棍,后背靠在冰块之中,任由刺骨的寒气从伤口之中一点点的渗进去,零散的意识在慢慢的回笼。
我冷着眼睛,看着站在我几步开外的亭川,不,刘小八,一个曾与我并肩战斗,共过患难,世上可能唯一一个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如果上天注定,我们的相识不过就是刹那的烟花,那么我会记住烟花盛放时的那份美好,用生命铭记,永不相忘,可是,现在,我要取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