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畜生的婴孩竟然啄食了母亲的血肉,然后秀美的孩子面容突变,四肢退化,后背生出一对翅膀,竟然变作一只大鸟,浑身羽『毛』漆黑似墨,嘴尖似一把匕首,叫声凄厉,犹如杜鹃啼血,终日盘旋在山神庙的上空,日夜不休。
山神终于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为了补偿,就跟上天请旨,封这浑身黑羽的鸟儿为神鸟,取名苍梧,其后代子孙能够享受山神庙的供奉,凡人不得捕杀,也算是全了这祖孙的情分。
我对这个传说很熟悉,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苍梧鸟,只是像是这么大的却是头一回看到。
苍梧鸟一般都生活在庙宇古刹附近,对于香火尤为感兴趣,平时除了以坚果草籽为食,也会飞到庙宇之中啄食香灰,所有的庙宇都将苍梧鸟奉为神鸟,所以不仅不会轰赶,反而会将香鼎放在方便苍梧啄食的地方。
难道这附近有庙宇?
我眼看着三只苍梧在我的头顶的上盘旋,久久不肯飞离,一边盘旋一边鸣叫,苍梧鸟与人不近亲,若是有人捉了豢养,这鸟便啄光自己的羽『毛』,不吃不喝,要么死要么恢复自由,现在这三头扁『毛』畜生围着我转是咋回事。
雾气『迷』茫,我和三只苍梧鸟矗立在雾海之中,它们看着我,我也看着它们,大眼瞪小眼不知今夕何夕。
忽然,其中的一只附身而下,在我的肩膀上啄了一口,这一幕太突如其来,所以,直到苍梧鸟重新飞走,我都没反应过来。
你姥姥的!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啄老子一口是啥意思?
我伸手从腰上将沙漠之鹰掏出来,咔咔两声上膛,然后举起来,对着刚刚对我下嘴的那只苍梧鸟。
当然了,我不会真的开枪,子弹金贵着呢,我得用在正地方,而且,我对这苍梧鸟其实还是很喜欢的,轻易见不到,也舍不得下手,举枪也不过就是吓唬吓唬这小畜生。
“咻咻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三只苍梧鸟忽然振翅齐飞,瞬间消失在了雾气之中,我讪笑了两下,还真是没趣。
不过有了刚才的这个小『插』曲,我倒是做出了个决定,那就是顺着刚才这三只扁『毛』畜生飞走的方向走,畜生的方向感往往比人要敏锐的多。
独自走在浓雾之中,莫说远处,就是身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低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尖,活了二十一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雾,也因为如此,我每一步走的都极为小心,如履薄冰,每次脚掌落下去都要反复的试探两次才敢踩实。
这样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估计最多也不过就走出了一里多地,而且因为紧张,浑身上下都被汗打透了,被山风一吹,就激灵灵的打起了冷战。
我这才突然惊觉,难道我这是进了第三道岭?
虽然心中觉得极为可能,可是这抚松岭和第三道岭之间的距离未免太近了吧,几乎算得上是比肩。
不管了,不管是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凭感觉,我现在走的是上坡,因为小腿肚子微微有些酸胀,上坡还好些,至少不用担心一下子掉到沟里去。
就这么在大雾之中,像是蜗牛一样往前蹭,用了差不多五个小时的时间,眼前的雾气才终于变淡,我一直崩着的呼吸才算是微微放松下来。
在地上找了个相对干燥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虽然走的路不多,但是可真是累的够呛,不管是脚丫子还是大腿根,都感觉酸胀。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谷,不见我的童年,我抬头,向青天,搜寻远去的从前,白云悠悠尽情的游,什么都没改变......”。
倚在背包上休息,吃了点干粮,肚子里有了底儿,看着眼前微微『露』出真容的山的轮廓,忽然有种想要唱歌的冲动,虽然五音不全,但是小时候,每次爬上大青山,总喜欢站在山顶,对着拉马沟吼上几嗓子。
这首信天游是前两年才流行的,我一听就喜欢上了,不管是家里还是满地金,都放这歌,听多少遍都不腻歪。
歌声一吼,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光着膀子站在石头砬子上唱歌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身上,只是,物是人非,生命中有些人终归是再也不能出现了。
“大雁听过我的歌,小河亲过我的脸,山丹丹花开花又落,一遍又一遍.......”。
听着远处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回应声,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转着身子激动的四下寻找,但是,四周都是朦胧的山影,却看不到人影,刚才的声音难道是幻觉?
好像自从进入荒姆墓之后,我就经常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我记得沈苏跟我说过,一个人如果经常会出现幻视或者幻听,就是因为精神过度紧张、休息不好或者是心中对于某一件事某一个人过于牵挂和执着,那么换到我身上,可能这些都有。
算了,这荒山野林的,幻听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就在我准备抬脚起身的时候,歌声竟然又传了过来。
“大地留下我的梦,信天游带走我的情,天上星星一点点,思念到永远.......”。
我猛的转身,这一次,我能百分百的肯定自己不是幻听,声音虽然不大,而且距离并不近,但是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说实话,这一刻,我的心有些激动,因为隐隐的猜测到了一种可能,所以,我翻转过身,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出路。
面前隔着一道石壁,不过石壁并不高,可是上面横生出来很多的带刺藤条,微微有些泛黄的枝条密密麻麻的攀附在石壁上,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叶子稀稀疏疏,所以,藤条上的刺看的清清楚楚。
没办法,前面的路还有多长,能不能绕过去还都是未知数,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
“师叔,是你吗?”
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既然师叔能够听到我唱歌,那肯定也能听到我的喊声啊,所以,我扯着嗓子对着石壁的另一侧大声喊道。
但是,随着歌声的停止,石壁的另一侧也沉寂下来,我喊破了喉咙,也只听见山风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