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斗,你听师叔说,现在,你和沈苏的处境很危险,这些人谁都不能相信,只有相信自己,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凡事一定要用心观察,用心思考,之后再做决断,知道吗?”
师叔的话很奇怪,但是我又说不出来怪在哪,只能点点头。
“师叔,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苏丫头一样,被人暗算了,要不是我随身带着老卢之前交给我的百毒丸,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暗算?那你知道暗算你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咳咳.....那个人狡猾的很,毒是提前下在了我毕竟的路上的,这个人对我的习惯十分了解,就是吃准了我的谨慎,知道我每次休息之前,都会将周边的环境仔细的检查一遍,特别是容易有蛇虫出没的草丛,毒就下在了那些草上。”
“师叔,你说,暗算你和阿苏的会不会是一个人呢?”
看这两个人的行事作风和手段倒真的是如出一辙,都是一样的狠辣一样的阴险,用的毒也都一样刁钻。
“这个我不敢说,不过即便暗算我们的不是同一个人,他们的主子却肯定是同一个。”
师叔的面『色』沉静如水,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好转的征兆,我感觉师叔脸上的气『色』好像好了很多,呼吸也顺畅了不少,会不会是百毒丸起了作用呢?
“师叔,那些人对沈苏下手是想要威胁沈老爷子,对你下手又是什么原因?”
“八斗,恐怕檀云门师叔是去不了了,老卢的骨灰就要委托你了......”。
“师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一惊,师叔这是什么意思,凭她对老卢的感情怎么可能会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在山谷之中她自己亲口立誓,要亲自送老卢的骨灰回云岭山。
“八斗,我身体里的毒已经扩散到了心肺,要不是百毒丸护着,肯定撑不到见你最后一面,师叔这半辈子活的稀里糊涂,恨了不该恨的人,不知道珍惜那些该珍惜的人和感情,师叔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是在临死之前,有些话要交代给你。”
我怔怔的看着师叔,不相信她说的话,她的表情那么平静,平静的完全不像是在交代遗言,而就好像是长辈在与我闲话家常。
“你将老卢的骨灰带回檀云门之后,先不要直接拜见檀云门的掌门,而是要先找到幺玄,把这个交给他,他看到这个,就一切都明白了!”
说完,师叔从她的贴身衣服里拿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随手递给了我,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还有,八斗,我已经嗅到了这云岭山要变天了,虽然那些人一直都隐藏在暗处,不过,这云岭山已经不是当年的净土了,你和沈苏恐怕就是这些人的目标,深陷旋涡之中,做任何事的前提只有一点,那就是保护好自己。”
师叔说完,沉默了一段时间,应该是话说的太多,有些吃不消,我不敢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连呼吸都被放慢。
“苏丫头身上的尸毒,肯定会解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一旦苏丫头身上的尸毒解开,你们俩就立刻离开,什么都不要管,哪怕是沈崇文开口,你们俩也不要犹豫,只管去檀云门找幺玄。”
对于师叔的话我有些不能理解,听她的意思好像对沈老爷子极为的不信任,按照沈老爷子的说法,两个人之间并不相识,更不要说有什么交集了,为什么我却能从师叔的身上感觉到她对沈老爷子的敌意呢!
“那个孤狼应该就要现身了,八斗,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所以,只要孤狼一日还活着,你的危险就一日不会消散,师叔不能继续陪着你们俩,你们俩一定不要让师叔失望。”
我有些麻木的点着头,师叔似乎知道很多东西,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话都是云山雾罩的,看不穿望不透。
“好,师叔,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先歇歇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解『药』的。”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更合适,所以就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师叔看着我,嘴边『荡』漾开一抹微笑,这抹微笑比二十岁的少女更加明艳,比九月的骄阳更加灿烂,/比六月的鲜花更加『迷』人,就好像是黎明十分,破浪而出的旭日,让人心怀向往又心『潮』澎湃,这样的师叔我是第一次看见。
“八斗,把老卢的骨灰帮我抱过来!”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老卢的骨灰,师叔却是用手指了指床脚下的位置,我一低头,才看到床下的布包。
“好在为了以防万一,我一直将老卢的骨灰绑在了身上,否则老卢可能就回不了檀云门了。”
师叔抱着布包,憔悴的脸紧贴在布包的上面,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隐隐滚动,她在隐忍,我已经见识过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为之动容,喉咙发痒。
“老卢,我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但是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一天你先离开,你就会在奈何桥边等着我,只要我不来你就不离开,不要食言啊,我这就去找你了,老卢......我找你来了,等着我,等着清河......”。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毫无征兆,刚才还在和我说着话的师叔,抱着老卢骨灰的手突然就垂落下来,砸在床板上,声音不大,却好像是闷雷一样在我的心头滚过。
她的脸上挂着微笑,笑容明媚的刺痛我的眼睛,她好像不是奔赴死亡,而更像是去赶往一场鲜花和爱情的盛会,去约见她的情郎,没有儿时痛苦的记忆,没有误会和仇恨,也没有漂泊和遗憾,有的只是听从自己的心,好好的爱自己所爱的人,像天下间所有的女子一样,再无风雨的侵袭,安然的与爱人相伴到老。
我就那么站着,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眼睛干涩的好像要擦出火花,直到双腿僵硬的没有知觉,我才猛然发现,师叔已经死了,最终,这场噩梦还是没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