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光线随着剪刀的动作迅速的黯淡下来,很快,所有的光线都被阻隔开,除了绛红色的绸布被面,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尽管我仍旧能够看得见,却知道这屋子里出了古怪。
眼见着剪刀激射到被面上,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面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从床铺上弹立起来,呼啦一阵阴风,就将剪刀包裹在了里面。
紧跟着,我就听到被面发出了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可是我敢肯定世上没有一个孩子的声音能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笑声刚起,就戛然而止,只见被面里面响起了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就好像是棉布被撕破一样的声音,银铃般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瘆人的呜咽和哀嚎声。
我站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好像自己是在看美国大片,见过鬼,见过僵尸,见过成精的长虫,但是还没见过会自己行动自己搏斗自己笑自己哭的被面和剪刀!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在被面和剪刀搏斗的过程中,被面慢慢的露出了全貌,原来,被面的下面藏着一只浑身是毛的东西,这东西我见过,正是让沈崇文思之如狂、为此折腾了半辈子的尸灵。
嘎!
这是什么情况,尸灵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和一把剪刀厮打在一起。
“呜呜!”
这哭声......
是七巧的声音,七巧还活着?
眼前发生的一切远远的超出了我的意料,现在我隐隐的猜测,剪刀应该就是七巧,至于七巧怎么成了剪刀,完全不是我这个资质愚钝的人能够想得明白的,而且尸灵和化灵又为什么缠斗在一起,我同样不得而知。
然而,想起张树之前的话,尸灵在这里,他是知道的。
看着床上缠斗在一起的尸灵和化灵,我直觉上就觉得此地危险,所以下意识的脚步开始往后退,尽管不知道这一切又是谁的阴谋,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习惯了将所有的阴谋都自动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好不容易才摆脱化灵的纠缠,我不想再次惹麻烦上身,我不是沈崇文也不是其他的阴谋家,也自知没有本事对抗这两个东西,所以脚底抹油才是上上策。
想到就做,瞬间我的脚步就已经出到了屋门口,蓝色的棉布帘子一掀起来,我就能够摆脱此处,然而,显然还是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我万万没有想到,两个打的难分难解的东西竟然会在我眼看就要脱身成功的时候,暂时休战,统一战线,一起朝我飞了过来。
纵然我早有准备,但动作还是没有那两个东西快,眨眼间,就觉得阴气从头顶落下来,然后肩膀一沉,我心知落在我肩膀上的必定就是尸灵。
真是风水轮流转,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我的身上,当时在铜棺旁边,因为沈崇文的出现,尸灵没能攻击成功,后来又被张树插了一手,我才算是免遭蹂躏,但是现在,尸灵明显是卷土重来。
我自然知道尸灵想要干什么,我身负血咒,又是阴生子,身上的阴气对于它来算得上是饕餮盛宴了,它对我觊觎能够理解,我不能理解的是阴谋。
只是,此时我没有时间细想,化灵瞬间穿透身体的本事我已经体验过了,尸灵的狠辣我也是亲眼所见,不管是这两个东西谁占了上风,倒霉的都是我,所以,我反手奔着肩膀上的尸灵伸过去,虽然,我还记得尸灵的身子接触不得,但是跟命比起来,手掌的疼痛就不值一提了。
让我奇怪的是,这一次,我一把抓住了尸灵的脚,但是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传过来,我心中暗喜,无暇细想其中的缘由,手上一用力就将尸灵倒提在了手里,另一边,化身剪刀的七巧呼啸着刺过来,我一手提着尸灵,另一只手竖起来阻挡七巧的攻击。
噗嗤一声!
剪刀的利刃直接穿透虎口,衍生出的巨大力量让我脚下踉跄,快速退了两步,整个手掌被剪刀钉在了墙面上,尸灵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窘境,身子疯狂的涌动起来。
这一次的命是捡回来的,对于再死一次我也并没有太多的惧意,欠债还钱,这两个畜生和我之间的恩怨看来早晚都要了结,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此时此地了结干净了。
所以我抓着尸灵的手暗暗收紧,任由它疯狂的踢腾,将我的身子摇晃的东倒西歪,但我誓死不放,另一只被剪刀钉在墙上的手,不疼是假的,可是再疼有命没了疼吗?
因此,我一边尽量控制身体的摇摆程度,一边用力,随着虎口上的血肉被豁开,连接着手掌和手腕的那条筋好像被扯断,饶是如此,我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剧痛让我眼前一黑,但手掌最终被我从墙上拔了下来,鲜血如同喷涌的瀑布,顺着虎口汩汩的往下淌。
似乎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尸灵挣扎的更加用力,我知道,此时只要有丝毫的放松,我就会被尸灵反噬,一不做二不休,我咬牙将鲜血淋漓的手也放掐在了尸灵的身上,向着墙面,拼命的砸过去。
就在此时,屋子里响起了轰轰轰的惊雷碾压过一样的声音,双脚站立不稳,身子也摇摇欲坠,屋子里的家具也跟着一起摇晃,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人脸,双眼漆黑,嘴唇血红。
嵌在墙壁里的剪刀咻的一声弹了出来,这次的方向却不是我,而是镜子里的那张人脸。
“回来!”
忽然耳边响起来一道声音,似曾相识,但是剪刀已经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去,哗啦一声,镜面里的人脸成了碎片,就在变成碎片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那人脸上诡异的一笑,血红的嘴唇抿成一道弧线。
屋子里的黑暗在镜子化作碎片的刹那便消散无踪,除了碎落一地的镜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颓败诡异的光泽,其他的都与之前并无二致,但是堆在脚下的绛红色被面还有鲜血淋漓的手掌则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