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张树的声音从棺材里面传出来,虽然声音很沉闷,好像是从千里之外传过来,微弱又飘忽。
但我毕竟是趴在棺材上面的,听力又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所以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张树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这证明张树还活着。
“张树,你怎么样?”
我的人是倒挂着,而且还被卡在了洞口中间,胸口憋闷,喉咙充血,不过这么一句话,却好像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我没事,八斗,你快放手,再晚就来不及了,快......”。
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张树疾声的喊了一句,却没有喊完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我刚刚浮上来的喜悦立刻被冲散。
“张树,张树.......”。
和之前一样,棺材里面死气沉沉,可不过瞬间,我就感觉到张树的身子再次一沉,我想要用力,却发现半个身子都麻木不堪,抓着张树的手眼看着就要拽不住了。
我一旦松手,可能和张树就真的要人永隔,此生不复见了。
想到这儿,我不再话,也不再试图呼唤张树,任由那股力量拖着我往下,除了不让自己放手,我什么都不想了。
人生之事,不如意之**,但也有很多柳暗花明,之前消失的那股重力突然再次出现,而且来势汹汹,我早就在等这样的机会,就着这道力量,身体不断的往下坠,衣服被那洞口上的花瓣形硬片割开,撕拉撕拉,布料断裂的声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身体已经有绝大部分都垂落到了棺材的里面,终于,我能够清楚的看到张树,只是此时,惊喜没有,惊吓却是来了个十成十。
我之前不知道张树的姿势,以为就是手在上脚在下竖直垂着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张树的身子竟然是斜着停留在半空中的,我抓着他的一只手,而一只手,包括那只手的半边身子以及半个脑袋,都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搂在怀里。
几乎是立刻的,当初狗子惨死的画面就出现在了脑海里,虽然身子还有一部分卡在洞口没有伸进来,我却一把就将手腕上的弧形刀摘了下来,完全不理会被刀刃连血带肉撕开的血口,一把刺进了那黑影的身体上。
“吼!”
刀刃入体,黑影猛的收缩了一下身子,张树的脑袋这才露了出来,可是满头都是黏糊糊的红黄相杂的液体。
“张树!”
“我.....我没事,咳咳咳......”。
张树一边咳嗽一边道,我松了一口气,眼看着那黑影转头又要对付张树,我单手将张树往旁边的方向拉了一下,只是现在我拉着的不仅仅是张树的身体,还有这道黑影附着的重量。
“畜生,去死!”
我浑身戾气横生,好像眼前的这黑影幻化成了地下墓室里的那个人熊巨怪,当初没有发泄干净的仇恨和怒火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被弹开成为一道直线的弧形刀,在暗色中闪烁着寒光,奔着黑影而去。
“八斗,住手!”
黑影没有躲闪的意思,却听到了张树的声音,此时,弧形刀已经悬在了黑影的上面,只有不足两寸,好在我的反应速度够快,否则,这一刀早就已经刺了进去。
“张树?”
“八斗,这东西是尸灵,杀不死的,你快松手!”
尸灵?
我只觉得脑门上再次冒出了一大团黑线,张树不是失去记忆了吗,怎么还会记得尸灵呢?
还有,我之前是见过尸灵的,是个跟猴子大差不多的东西,但是眼前的这个黑影虽然我还没有窥见全貌,可不管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尸灵啊!
“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树已经有些声嘶力竭了,不过我的脑袋一片麻木,手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想要松开,都不知道怎么掰开手指。
“吼吼吼!”
可能是见到我迟迟没有动手,黑影发出了好像是狮子一样的吼声,眼看着又要攻击张树,我虽然不知道张树为什么要阻拦我动手,却没有再次贸然动作,张树和沈苏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废话都很少。
现在最麻烦的事情就是我的身子被卡在洞里,没有自由,而我之所以没有将张树的手放开,是因为我看见了张树的下面,隐隐的好像有流光移动,流光出现在棺材里本身就有问题,而且张树一再的让我放手,却不明原因,更加明,他是知道流光的存在的,并且很危险。
此时,我和张树两个人就像是手拉手被吊在蒸锅上的螃蟹,下面就是烧开的水,只要掉下去,很快就能变成色香味美的大闸蟹,关键这件事,螃蟹本身是极端不愿意的,然而,生而为蟹,不能成为万物之灵,命运自然也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虽然我和张树都是食物链顶端的所在,可却依旧没有办法扭转局面。
突然,眼睛的余光瞥到了一样东西,几乎是立刻的,我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它的边缘,这东西不是别的,是铰链,我已经在不止一口棺材里见过这个东西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眼下却绝对是救命稻草。
有了支撑,身子终于不再摇摇欲坠,卡在腰上的压力也缓解了不少。
“张树,等下我用力把你往上拉,你也跟着一起使劲啊!”
“八斗,我被尸灵缠住了,根本动弹不了!”
缠住了?
难怪我从上面拽着张树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吃力,否则按照张树自己的体重,我拉着他不会这么费劲的!
“那......”。
我刚要跟张树试试再,忽然感觉好像有人从上面推了我一把,原本卡的紧紧的身子立刻松懈下来,即便我的一只手拉着棺材上面的铰链,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失重,还是瞬间就掉了下来,苦苦坚持了差不多半个时,终于还是没能逃脱厄运,和张树一起摔了下来。
身子落下,却没有痛感,因为身下十分柔软,好像是跌进了一团柔软却没有温度的沥青里,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张树他无法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