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的身影在暗色之中显得更加的瘦削,但是挥舞起斧子的手臂却显得极为的有力量,好像是一道从空中坠落的流星,砰的一声砍在了窗户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头已经被火苗烤焦的缘故,看着结实的窗户竟然一下子就被砍下了半扇,带着火苗噗通一声掉落在屋子里。
张树并没有停止动作,沿着窗户的下沿继续用力的劈砍,窗户下面几下就被砍出了个缺口,火舌带着吞噬万物的气势扑了进来,隔着不近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毛好像都被火苗烧着了。
“八斗,快!”
张树站在旁边,一张苍白却充满男人魅力的脸孔被火光映的通红,好像是披着霞光从九之外飘身凡尘的仙人。
逃生之门就在眼前,是张树拼尽全力为我打开的,但是......
我看了一眼脚下,依旧昏睡的三个人,心里瞬间掠过无数种想法,最后,我咬咬牙,迎着张树和满眼的火光走过去,张树就在眼前,逃生之门也在眼前,火光冲,好像携着雷霆般的气韵疯狂的燃烧。
“张树,好兄弟,这辈子认识你我不后悔,再见了!”
“快走!”
张树的眼神之中透着决绝,我与他擦着肩膀,却在冲出去的刹那,猛的在他的后背推了一把,看着他的身影瞬间穿透火光,消失不见,我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张树,这样也好,就让这场大火将我们的兄弟之情锻造成永恒,你生我死,这样就不必再去面对那些我不愿触及的血粼粼的事实,也不必面对我们兄弟反目成仇的那一日,就让这一切随着这场大火一起化为灰烬!
我回到鲁文的身边,并非是我消极等死,而是外面的火势实在太大,张树身手敏捷,能够逃出去正常,但是即便我甘愿放弃这三个人,按照我现在的腰部和膝盖的情况也是很难出去的,只是我不能跟张树,张树的个性到底和我是一样的,要是知道真实情况,就是豁出死也不会丢下我的,如果一面是我和张树两个人一起葬身火海一面是张树能逃出生,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鲁文啊鲁文,看来命运注定我是要和你这个讨厌鬼分不开了!”
我看着鲁文的这张长的还算不错的脸,自嘲的道。
等待死亡的滋味与我以前想的完全不同,没有什么所谓的悲凉和绝望,反而很平静,平静到我甚至有心情静下心来倾听火苗不断蔓延而发出的呼啸声,更有心情看着火苗从被砍断的窗户里钻进来,将窗户边缘的木头极快的席卷再极快的包裹,生命在火光之中进入倒计时。
忽然,胸口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血红的眼睛看着我,我不由得哑然失笑。
“东西,忘了你了倒是,来,我把你用麻袋裹上扔出去,你得好好活着啊!”我伸手要把它从衣服里面掏出来,红骨却嗖的一下就跳到了地上,然后挪动着两条短腿,飞快的冲到了那道白幡的下面,抻着的身子,不住的往上面蹦,好像是要拉住白幡。
“你要干嘛啊,现在可不是贪玩的时候,再晚你就要被做成猴肉干了!”
我走过去,想要把红骨拎起来,虽然是只猴子,但是跟我之间的渊源还真是不浅,生命的最后,救它一条命,也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吱吱哇哇,吱哇吱哇!”
见到我伸出的手,红骨一下子躲开,猴脸上满是急躁和慌张,用手指着上面的白幡,不断的比划。
“你让我把这白幡扯下来?”
“吱吱哇哇!”
听到我的话,红骨立即点头响应,然后直接蹦到我的肩膀上,催促我快点,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知道它虽然是只猴子,脑袋却是机灵的很,外面火光冲,它还有有心思让我做这件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我伸出手,一把拉住了白幡下面的漆绳,一般的白幡,幡面下穿着的漆绳都很纤细,但是这道白幡却是不同,下面的漆绳比普通的漆绳足足粗了几倍还不止,之前不觉得,现在拉在手心里才觉察出了不对劲。
随着我用力的一拉,原本悬在房梁上白幡发出哗啦的一声巨响,然后正常的白幡忽然成为了一把张开的大伞,伞下面露出一截红色的东西,红骨见到之后立刻尖叫着扑上去,的身子将那截红色的东西完全抱在怀里。
就在此时,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洞,而且随着红骨的动作,洞口还在继续扩大。
“吱吱哇哇!”
见到洞口出现,红骨显得十分兴奋,重新跳回到我的肩膀上,指着那个大洞对我做着表情。
我看着红骨,心里有种想法一闪而过。
有了这个大洞,我和躺在地上的那三个人的命就都算是能保住了,我打量了一眼下面的洞,不深,最多也不过两米,而且下面十分的平整,周围还有些干草和空麻袋,真是最佳的避难所了。
我将鲁文、张河山、范茉莉一个接一个的推到洞口,因为下面垫着东西,距离又不高,身子坠下去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等到把他们三个人都推下去之后,我看了一眼红骨,红骨的眼神却掠过我,自己先跳了下去,我也纵身跃下去。
只见跳下来之后的红骨,在旁边的墙壁上来回的摸索,大约一两分钟之后,不知道红骨触碰到了什么,上面的洞口慢慢的合拢,就在合拢的最后一瞬间,我看到火舌将房顶吞噬,被火苗包裹着的横梁轰然倒地。
如果,没有这个藏身的洞,这根横梁就是让我们断命的所在!
洞里漆黑一团,即便是我的眼睛,还是在适应了很长时间之后才能够看清楚周围,其他三个人都保持着掉落下来的姿势和位置,这么大的动作居然都没有让三个人醒过来,真不知道是被人下了多少迷药。
再看角落里,红骨蜷缩着,看着就像是一团棉花,雪白的,只在中间有两颗血葡萄大的眼睛,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想到张树的话,想到张树之前看它的眼神和表情,一瞬间,好像明白了所有的东西,但是,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