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飘在铜鼎的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昭昭!”
我低声叫了一声,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没有道理责怪这个小鬼娃,摊上沈焕军那么个畜生不如的爹,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 尸身被藏起来,十几年来只能在阳间游『荡』,现在又被当做复活阴童的工具,说到底,最可怜的是他。
就在我喊出昭昭两个字的时候,我明显的从沈昭昭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不同于之前的神『色』,就好像是失去记忆的人忽然间发现了熟悉的人或事时,那种困『惑』和『迷』茫。
难道沈昭昭的记忆还在?
“放心吧,我的鬼元还在!”
脑海里响起之前沈昭昭对我说过的话,鬼元就应该是相当于人的灵魂吧,只要灵魂还在身体里人就不会死,那么鬼也一样的吧?
那个巨大的盖子慢慢的落下,眼看就要落在沈昭昭的头顶。
“昭昭,小心!”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铜鼎边缘,我正看着沈昭昭,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等到看清楚黑影的时候,心里顿时慌『乱』异常。
“沈苏,快下去!”
沈苏秀气的小脸儿搭在铜鼎厚实的内壁上,铜鼎青幽幽的颜『色』更加映衬得她肤白似雪,只是,此时我的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儿,还哪有时间看她的脸『色』。
“八斗,抓着,还来得及!”
沈苏的手里飞下来一根钢索,这根钢索叫‘女儿锁’,我在沈苏的身上见到过,此时这女儿锁从沈苏的手里飞出来,正好落在我的身前。
我了解沈苏,我要是不抓住这钢索,她是断不会松手的,但是头顶......
“好!”
我伸手抓住眼前的钢索,力气用的很大。
“阿苏,用力,时间要来不及了!”
“好!”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量,我心里微微有些苦涩,看了一眼沈苏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的脸,瞬间松开了自己抓着钢索的手。
刚才红姐用来对付我的招式现在被我用在了沈苏的身上,沈苏惊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在铜鼎边缘。
沈昭昭身形一动,也消失在眼前。
巨大的黑影压下来,我和十三阴童一起,被扣在铜鼎里。
空气被隔绝,我的身子虽然没有沉落下去,但是呼吸却越来越艰难,胸口好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咯咯咯!”
阴童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我不是第一次听见,但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我试图活动身体,毕竟我知道铜鼎内侧的边缘是有扶手的。
但是,身下的油脂像是胶水一样,将身体牢牢的固定住,连动一下手指都异常困难。
然而,那些阴童们却不同,油脂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的阻碍,而且和之前一样,原本凝固的油脂似乎在渐渐融化,我甚至能够听到油脂融时发出的声音,因为铜鼎里太安静了,那些阴童的笑声也不能掩盖住这样的安静。
我不能动,只能像是行尸一样躺在油脂表面,任由那些阴童慢慢的伸过手来,抓住我的衣服,然后爬上我的身体。
一只,两只......越来越多只手抓住了我的衣服,有阴童抓着我的衣服爬到了胸口,原本从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巨石,现在呼吸像是被完全隔绝。
我的阴阳眼好像被封印,只看到黑蒙蒙的一片,甚至于连近在咫尺的阴童都看不清楚,这种恐惧是很陌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料和猜测。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体内忽然变得燥热起来,这种燥热出现的很突然,而且刚一出现就气势汹汹的如同燎原之火,似乎想要把我燃烧成灰烬。
原本趴在我身上的阴童们,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四下逃散,惊慌的程度不亚于当初在仲水院地下的墓室里看到的那些狼齿蝾螈。
油脂已经沸腾,我的身体能够感受到沸腾时不断翻滚的油花,但我事先知道即使油脂沸腾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心里倒不担心,我更担心的是铜鼎外的人。
苏翎和师父都受了重伤,只剩下沈苏还有沈米尔两个姑娘,而张仁寿那边......
我闭上眼睛,不敢继续往下想,想着想着不安就像是海水一样将人吞没。
“吱吱吱!”
什么声音?
我侧耳细听,这声音离我很近,确切的说就在我的身上。
是尸灵!
我倒是忘了这个小东西还一直在我的身上,之前它一直消无声息的,以至于我都忘了还有它这么个小畜生。
“叫也没用,我现在泥菩萨过河,你要是有本事,自己跑吧!”
我这话虽然是随口说说,但尸灵有灵『性』,也许自己真就有啥办法能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算是坏事,我没必要非要拉个垫背的。
“吱吱吱!”
尸灵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隐隐的还有几分急迫,还急什么急,我现在的处境就是被人关门打狗了。
“嘘!”
忽然,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声音是从铜鼎外面传来的,而且十分的激烈,难道是师父他们再次和张仁寿起了冲突?
平心而论,我宁愿死,也不想让师父和沈苏,包括苏翎和沈米尔为我冒险,张仁寿的实力深不可测,还有仲水,从进来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这个老家伙的心思更是让人难以捉『摸』,能消无声息的在自己儿子的眼皮子底下装了十几年的巴人,凭这个本事,就足以让人心惊。
但是我仔细的听了听,又好像不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的盖子上活动。
我一直很纳闷,我的头顶上吊着十三具女尸的尸体,盖子怎么可能掠过十三具女尸的尸体而直接落在铜鼎上,难道,发出声音的就是那些女尸?
不对,好像是有爪子在盖子上来回的抓,而且随着这个声音不断的响起,待在我身上的尸灵好像更加的焦躁,迎合着头顶上的声音,吱吱吱的叫的揪心。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自己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明知如此,却没有办法抑制住这种好像野草一样疯长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