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预料到张仁寿会有这样的举动,接触的多了,对他的为人多少也算有了解,他刚才说的那通话,我绝对不信是在和张树攀父子之情,要是想攀,也不会做那么事了。
因为早有准备,张仁寿的身子还没到,我就腾的一下跳上了旁边的小棺材,脚尖一点,人就朝着祭台飞奔而去。
张仁寿随后要追,却被张树拦住,其实,这样也好,我在心里一直都没有彻底放下张仁寿是张树老子的这件事,所以,即使面对着滔天之仇,一方面为了大局,一方面也始终顾虑着张树,迟迟没有动手。
现在,父子两人对阵,无论生死,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儿,这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张树,都不是坏事,所以,我的避开不是逃避,而是对彼此的成全。
“张树,你让开!”
“不让,既然你那么想要那些东西,那就别再假仁假义了,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一路从西北跟着你到了东北,一个江南的女人,为了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不顾及也就罢了,最后竟然还要了他的命,我张树在此发誓,从今日前,我不再姓张,我随母姓,单树就是我的名字,而我也没有父亲,只有杀母仇人!”
我第一次听到,张树的母亲姓单,这个姓氏并不多,但是张树能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恐怕是真的放下了,我飞奔到师父身边的时候,也放松了不少。
“师父!”
我站到师父身边,师父身上的绳索已经脱落在地,黑衣人依旧不语,面容仍旧被鸭舌帽遮挡住了大半,不过他的举动说明,他是心向着我们的,至少眼下表现出来的是。
“八斗啊,委屈你了!”
师父看着我,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稍后我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师父终究还是把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师父,我也是灵屠观的弟子,既然是弟子,承担观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何来的委屈不委屈之说呢,倒是师父,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终于有机会跟师父说话了,虽然情势紧迫,但这句话我还是要说,师父看不得我受委屈,我又何尝受得了师父内心自责煎熬呢?
“好好好,好徒弟,这些话咱们留着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想办法,看看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师父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不过几日的功夫,师父的这双手瘦的更加厉害,青筋条条崩出,在手背上纵横。
“师父,难道你不想知道十三宝藏的秘密吗?”
师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神『色』一愣,但是转而摇摇头。
“八斗,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糊涂了半辈子,浑浑噩噩的活了那么多年,现在,除了你,师父没有任何可在乎的了,十三宝藏,就让它去吧!”
师父的话让我心中感动,但是我也知道,师父的心里是不可能不想要亲眼目睹十三宝藏之谜被解开的,而且我也一样,我是想要脱身不假,可我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难道就在真相眼看要被揭开的时候转而离开吗?
那么多人都因此而丧命,杀了孤狼、杀了云机子真的就能算是让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没有遗憾了吗?
不不不,只有真相,只有真相完全被解开,这一切才能算是真正的画上句号。
更何况,仲水说的话虽然有夸张威胁的成分,但是以云机子的为人和势力,这里被包围了也并非不可能,我们几个人,身无长物,想要靠着几下拳脚冲出去,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师父,师祖的死因还没有找到,你为此在拉马沟隐姓埋名二十几年,蹉跎了半辈子的时光,怎么可能现在就放手?师父,我要留下来,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
我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留下来的这个决定由我说出来,师父才不会背负太大的压力,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师父才不会一直活在懊悔和愧疚之中。
“八斗......”。
“师父,我心意已决,不解开真相死不瞑目!”
师父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踟蹰,我知道师父内心的想法,他必定是在激烈的挣扎,一面是自己徒弟的安危,一面是自己师父死亡的真相,师父犹豫是正常的。
“师父,八斗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愿,如果心愿不了,后半辈子也实在是无法安心的过下去,难道师父希望我也和你一样,一辈子都被这件事压的喘不过气来,为了偷生而一辈子郁郁不乐吗,那样的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必须要给师父的踟蹰和犹豫撒上一把盐,果然,我的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瞬间『插』入了师父的心,他的犹豫之『色』明显的慢慢倾斜,慢慢的被坚定所取代。
“好,八斗,师父活的年岁大了,做事反而不如你们年轻人想的通透,那我们就留下来,一起揭开十三宝藏的秘密!”
我舒了一口气,师父哪里是想的不够通透,完全是因为师徒之情而生生压制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师恩如此,我刘八斗真的是无以为报。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已经退回到原来位置的黑衣人,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去,这个人的确有几分熟悉,可是我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都没有对上号儿,师父贴着我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我先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之后又咧着嘴笑了起来,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张仁寿和张树那边打的难解难分,两个人的身手都出类拔萃,张树胜在年轻,动作灵敏矫健,不管是出拳还是踢腿,动作干净利落,虎虎生风,张仁寿则是胜在经验丰富,化解拳脚的手段远在张树之上,所以两个人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
张仁寿是为了自保,张树则是为了复仇,所以两个人都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就在这个时候,祭台上面响起了脚步声。
我的身子一动,动作利落的返回到了张树和张任寿的战圈里,伸手在张仁寿的身后排出一掌,我对偷袭之事向来不屑,但这一次,事急从权,而且对于张仁寿这种人而言,道义、规矩完全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