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竹影、树影森森。这里是一处小花园。
淳于轰轻车熟路地穿过园中的道路,从侧门走出去,来到一座不大,却很精致的庭院。
淳于轰毫不顾忌地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大步迈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中,很快亮起了灯。一名长相俊俏的十五六岁的少年,端来烛台,放在淳于轰面前。
“师父!”
淳于轰有气无力地撩眼皮看了一眼少年,然后抬起了双臂。
少年已经习惯了淳于轰的这个动作,马上明白。他上前把淳于轰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裸着上身。
“看看我的背上有什么?”淳于轰问。
少年举起烛台,绕到淳于轰身后。当他看到淳于轰的背部后,惊叫起来,“师父,你的背上黑了一大块。”
淳于轰并不吃惊,道:“青蚨,给我拿福顺膏来!”
那名叫青蚨的少年又被惊住了,“师父,你今天已经吃过福顺膏了。”
“去拿,别多问。”淳于轰急得冷下脸来。
青蚨不敢再问,急急忙忙出去了。
不多时,青蚨手里捧着一个男人拳头大的瓷罐来到淳于轰面前。
“师父,福顺膏。”
淳于轰摆了摆手,“把它涂在背上。”
青蚨不敢耽误,赶忙卷了衣袖,打开瓷罐的盖子,一股酸腐的味道直冲他的鼻腔。
青蚨的小脸皱成一团,忍着不适,挖出一块黑乎乎又粘的膏体,往淳于轰的背上涂抹。
福顺膏刚贴上的淳于轰的背,淳于轰低吼了一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抖了起来,脸上、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青蚨慌了,不敢再下手,呆呆地看着淳于轰。
“快抹!”淳于轰压低声音吼了出来。
青蚨回过神来,双手齐上,慌乱地将那块又黑又粘的东西,在淳于轰背上涂了一层。
青蚨收回手后,淳于轰身体不再抖,并舒展开了。
淳于轰将那只瓷罐从青蚨手上拿过来,毫不犹豫挖了一块膏体,闭着眼放进口中。
淳于轰用力将那东西咽下去,终于长出一口气,似乎是舒服了。
“师父!”青蚨低下头,观察淳于轰的面色。
“没事了,你下去吧。”淳于轰摆摆手。
“师父,我留下来服侍你吧。”青蚨弯腰,便想坐在淳于轰身边。
淳于轰拍了拍青蚨伸过来的手,轻声道:“我刚服了福顺膏,还要缓一缓,你去睡吧。”
“好吧!”青蚨有点失望,便离开了。
青蚨走后,淳于轰神色瞬间变了,他匆忙跑到床上,放下了帐子,好像要将什么隔绝在外面。
淳于轰心中仍有余悸。他先前不知被什么重重击中背部,疼痛还是次要的,就在那时,他好像看见无数的恶鬼向他扑来,撕咬他,抓扯他,他有一种要被凌迟的感觉。在吃下福顺膏之前,他的脑中还不断出现那恐怖的景象。
心终于静下来,淳于轰回忆起先前的所有事。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将那一套七枚的“化魂钉”丢在了那里。
淳于轰心里这个疼啊。那是他不容易寻来的一套法器。七枚钉组合,便可成一套阵。这个阵可以产生凝聚怨气。控制这七枚钉子,便能控制阵内的怨气。
只是这钉子当初不知用何法制成,十分厉害,便只是碰到便能伤人的魂魄,所以他每次用此钉子,都要戴上一副羊皮手套。
当时,淳于轰明明已经从阵法中感应到了,阵中怨气明明控制住了那只妖精,可时间不长,便又失去了动静。
淳于轰不知道周寒是何人,但看到周寒居然敢徒手拿着化魂钉,不禁震惊。他仔细分辨过,周寒身上的气息是普通人。普通人怎么可能碰到化魂钉而无事。
淳于轰想到了唯一解释,就是周寒也是个法师,只是隐藏了实力,而且周寒的实力绝对高于他。这个,他不能忍,他在京城经营数年,才得到现在的名声,他绝不能让京城中出现一个比他还高明的法师。
所以,淳于轰当时便起了杀心,并且动了手。可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而且将他伤得不轻。
淳于轰手伸向后背,摸了一下,福顺膏已经被吸收了。背上的疼痛也消失了,身上好像也不冷了。
淳于轰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床,蹲下来,从床底拉出一个带锁的箱子。
淳于轰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把钥匙,把锁打开,抬起箱盖。
在烛光照射下,箱子里宝光闪耀。这里面不止有金银的元宝,还有珍珠琥珀,翡翠玛瑙等等,其中不乏价值万金之宝。
淳于轰却不是看这些宝贝的,他把这些值钱之物扒拉到一边,从箱子最下边,取出了一只黄色绸缎包裹的长匣子。
淳于轰将绸缎撤去,双手捧着匣子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将匣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他那样子就像手里刚才捧着的是这世上最珍稀的宝物。
淳于轰将烛台往一旁挪了挪,然后才撤去匣子上的黄绸缎,打开了匣子。
匣子很普通,里面的东西看着也普通,首先是一个倒放的油灯,和普通灯台没什么区别,就是由灯座、灯柱、灯碗组成。整个油灯又黑又旧,好像用了很多年的样子。油灯上面有一段小拇指长的灯芯倒是很白,像是刚换上不久的。
淳于轰将灯台很小心地拿出来,用手轻轻抚了抚,然后将它放在一边。他又从匣子底部取出十几枚铜钱。只是略扫了一眼,便将铜钱扔了回去。
淳于轰再次伸手。这次他取出了一支毛笔。这支毛笔也是普通毛笔的样子,整个笔杆是灰白色的,笔头像是紫毫的。
“就是它!”
淳于轰用手紧紧握住笔杆。瞬间淳于轰的握笔的手变成了青黑色,毛笔的笔杆也变成了黑色,一股黑气在淳于轰的手和毛笔上腾起,那原本紫黑的笔头也变成了血红色,而且湿润,似有血一样的东西要从笔头滴落。
淳于轰赶忙收手,毛笔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的手也不黑了,黑气缩回了毛笔内。
“真是好宝贝!”淳于轰心中暗喜。
“你再高明又能怎么样,我有这世上最好的法宝。”淳于轰低声说了句,便将毛笔小心放进怀里,然后将那盏陈旧的油灯放回匣子,重新包上黄色丝绸,放回了床下的箱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