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耐心地解释,“地狱中关的都是那些罪大恶极的恶鬼,再加上地狱中刑罚酷烈,所以怨气漫天汹涌。怨气太重,便成煞气。煞气如果漫出地狱,对任何生灵都是损害。所以每座地狱都有自己的镇煞之法,在寒冰地狱中,是几块极寒之冰制成的符。而烈火地狱则有专门的火焰镇煞纹。”
鱼潢用鱼鳍指着钉子道:“这东西能生怨气,上面的不是镇煞纹。”
“是!”李清寒十分肯定说。“所谓阴极生阳,阳极转阴,物极必反。有人将镇煞纹上的法术痕迹做了变动,让原本该克制煞气的镇煞纹,变成了可以产生转化煞气的法术痕迹。”
“还有这个。”周寒拿出那枚铜钱。
“这还是烈火地狱的术纹!”李清寒观察过铜钱之后,十分惊异。“这怎么可能,人世间会出现烈火地狱的法术?而且还是两种。”
“不止两种。”周寒凝重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在襄州时,遇到的那个九子借运的案子,用来镇压九个孩子鬼魂的匕首,也是仿烈火地狱的烈焰匕首。”
“我当然记得。而且那个案子我一直有个疑问。”李清寒继续说,“既然那个姓唐的法师,能造出炙焰匕这种法器镇压鬼魂,本事应该不低。那他就应该知道,这九个孩子死于非命,必有强烈的怨气,那怨气也能折磨死齐家的孩子,那时还谈什么九子借运。”
“可他却任由怨气折磨齐家的孩子,分明就是存心要这孩子死。若不是我们放了那九个孩子的鬼魂,笼罩在齐家的怨气就不会散,后边便是齐家的孩子死,随后便是孩子的父母,再是齐家每一个人。只要不离开齐家,每个人都会被怨气耗死。”
“姓唐的。我们从襄州到江州这一路,倒是跟姓唐的很有缘。除了齐家的九子借运是他教的,还有罗县,他教祁冠修炼纯阳功法,被那只老狐狸利用,困住了青夜的魂魄。在济州,言家新宅,又是他教张唯然创建小地狱。在连山县,他盗取乌圆的妖丹,在马长安身体内养食阴虫。”
“还有一件事和他有关。那就是在江州城外,小河村旁的河水中,有一个百年的水鬼,因为长得丑陋,不肯去投胎。就是一个姓唐的法师,教他吞食九九八十一个鬼魂来变美。”
李清寒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罗刹恶鬼!”
“是!李清寒,你发现没有,姓唐的所到之处,除了在连山县,其它地方皆与鬼魂有关,他好像在利用人性制造各种厉鬼。”
“难道他就是那个姓唐的?”
李清寒举起手中的那枚棺材钉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寒点点头,“曾经我还怀疑过江州的离鹤。”
“不论他是谁,就凭他用此物,就犯了冥界的忌。”
“你什么意思?”
“此人可杀。”
“好,交给我!”
周寒将剩下的六枚棺材钉放到李清寒手里。
“梅江这么大,总有合适的地方可以镇住这些邪物。”
李清寒没有拒绝。
“我走了,不耽误你的事情。”周寒了然地微微一笑,转身便消失在梅江神殿中。
李清寒看着手里的钉子,愣了一会儿,对鱼潢道:“走!”
鱼潢刚反应过来,李清寒已经不在大殿中。
“神君,等等我!”鱼潢化作一道红光,冲出大殿。
李清寒仍变成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模样,来到了那个卦摊前,三日没来,那张桌子依旧在原地,只是上面落了些灰尘。
“李先生,你来了!”旁边卖鞋的老者热情地打招呼。
“嗯!”李清寒答应一声。
“李先生啊,你不知道,这三天你没来,有多少人找你,你可少赚不少钱。李先生,你算卦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所以还是常来,这样回头客才更多。”老者认真地劝说李清寒。
“老人家说的是。”李清寒点头。她不是为赚钱而来,可她不想驳了老者的好意。
李清寒擦干净桌子上的尘土,一回头,便见鱼潢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期盼地望着她。
李清寒明白了。她拦下一个路过的小女孩儿,拿出了几文钱,让小女孩去买两块糖人,一块给她,一块就给小女孩,算做跑腿的费用。小女孩很高兴地去了。
鱼潢知道这糖人是买给他,兴奋地甩着尾巴,发出“啪啪”地声音。当然这情景和声音只有李清寒能看到。否则大街上没水,一条红色鲤鱼在空中游来游去,会把人们吓着。
“李先生可有了家室?”
李清寒刚坐好,便听卖鞋老者问她。
李清寒不像周寒一直在人世,不明白老者为何如此问,便实话实说,“尚无家室!”
老者乐了,往李清寒身边凑了凑,道:“我妹妹有个小女儿,今年十七岁,尚未出阁。我那个侄女长得很是标致,而且女工刺绣,无一不精。李先生若有意,我愿做个媒人。”
老者的话,让李清寒闹了个大红脸,她没想到老者是要为她保媒。
“老人家心意我领了。我给人算命,就相信天意缘分,缘分未到,我不想成家。再说,我现在连个住处也没有,身上也并无多少钱财,如何养得起妻室。”
“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老者诧异地看着李清寒。他看李清寒一身干净的长衫,怎么也不像无屋无钱的人。
“是!”
李清寒回答一声,赶忙转过脸。骗人的话还真不好说,她不得不佩服周寒,能把糊弄人的言语,说得坦然流畅。
老者叹息一声,坐回自己的摊位前。虽然他看中了李清寒的相貌才学,但一个男人若是连住的房子都没有,本人再出色,他也不能把侄女嫁给他啊。
李清寒把老者应付过去,这时,那个小女孩也把麦芽糖糖人买来了。李清寒照旧用竹签,将糖人插在桌角。
鱼潢欢呼一声,上去抱住了他心爱的,甜甜的糖。
李清寒向一旁扫了一眼,江州府衙门前的石狮和牌匾映入她的眼中,两名衙役在守大门前。除此外便再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