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来话长……总之,我若不是牵念‘他’的安危,也不会……”亚历山德拉捋起遮住前额的碎发,歉然苦笑,浑不知许平君之言看似关怀,实则另有用意——亚历山德拉的病情是引发这一连串事件的又一要因。她若不猝然卧病,或许今天,蓝雨薇与克里斯蒂娜便不会无故分开,更不会遭此伤害。
不过,听亚历山德拉的语声温柔而羞涩,想必那个“他”是一名极为出色的男子。毕竟亚历山德拉身为柏林大学BDM领袖,怎可能看上一介平庸之辈?那么,究竟是何等出色的男子,吸引得她茶饭不思,牵肠挂肚呢?
可这世间,痴情女偏逢薄情郎。一颗滚烫真心交给男人,往往被素来喜新厌旧的他们最终践踏在地,或远远丢弃,任由女人的无助泪水滚滚而逝,空留一曲《长门怨》与《井底引银瓶》,遗恨人间。
平君咬紧唇,不由想起前世所遇的那个男人。为了与之长相厮守,彼时的自己不仅奉献了女子最宝贵的贞洁,更糊涂地被他唆使而夺取不动产,导致彻底与朝夕相处的手帕交翻脸,最终殒命于车祸。
目前,虽然好友在这时代与她幸运地重逢,声称原谅了她的过错,但世人皆知这友谊一旦裂开了第一道缝隙,便再也不是原来模样;即便彼此努力弥合、修缮,也必将留下令人痛苦的伤疤,无法复原如初。
于是,自己惟有在这时代中,竭尽全力地帮助好友,以偿还这愚蠢可笑的爱情所引发的一切恶果,其代价可谓惨重至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119】可叹几千年前的谆谆告诫,尽被后人置若罔闻。非要被伤得遍体鳞伤,心如死灰时,才大彻大悟,为时晚矣。
思至此,平君端量亚历山德拉,越发觉得对方俨然是又一个彼时的自己,不由涩然开口:“无论如何,请听我一句劝:自古薄情者常有而痴情者不常有,所以我等女子切不可沉湎爱情,以致贻误终生。”
亚历山德拉顿时诧异,纳闷许平君怎有这般感慨。既然爱情如此危险,为何克里斯蒂娜与安科斯特自相识起,始终彼此相处甚欢?想到此处,她感觉许平君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却也未加以反驳,而是与之微笑地挥手告别,转身返回住处。
面对亚历山德拉一脸不以为然,以及匆匆离去的身影,平君深知对方根本不曾听取劝言。她只得摇了摇头,无奈地走进宿舍楼。
注释:
【119】摘自《诗经卫风氓》,这两段是详细描写女子被男人宠爱后遭抛弃的经过,告诫后来人莫要沉湎爱情。上文的《长门怨》或《井底引银瓶》皆是描写弃妇的悲惨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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