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军训正式开始。
安桃所在的队列足有一百多号人,看着乌压压的一片,好在教官虽然二十出头,但生了一张国字脸,很是唬人,只是往那儿一站,队列便静了下来。
因着是军训第一天,他们不用踢正步和跑步练枪,只站一站军姿就好,安桃腰背挺直,站得比谁都认真。
至于其他同学的表现,就没安桃这么好了。
正值八九月份,天气炎热,烈日当空,就算穿着短袖短裤,也都会热得满头大汗,更别说他们还要穿着密不透风的军训服,站在太阳下面了。
没一会儿,学生们的头发就被汗水所打湿。
几个女生也都晒红了脸蛋儿,晕晕乎乎地站在操场上。
“唉!”
站在安桃身侧的沫沫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嗓子说:“不行了,我嗓子要冒烟了……”
安桃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啊!
她还指望着安桃晕倒,自己送她去医务室,再好好躲一躲清闲呢!
谁承想安桃看着瘦,其实比谁都壮实,往那儿一站,底盘稳得很,连动都不动一下!
嫉妒死了。
安桃是个乖孩子,上学时,她听老师的话,现在军训了,她也听从教官的指挥,教官不让开口,她是断不敢说话的。
偏她又太有礼貌了,总觉得别人跟自己说话,你不打岔,实在不太好。
她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忍……”
“第三排说话的两个女生!出列!”
教官黑着脸,道。
安桃吓了一跳,连忙闭嘴,不敢吭声。
沫沫也傻眼了:“报告教官,刚才只有我说话了,安桃没说啊!”
“出列!”
教官铁面无私地说道。
安桃认命了,红着一张脸走出了队列。
沫沫张了张嘴,愧疚地看了眼安桃,也走了出来。
许是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教官年纪跟她们差不多,不好太过管教,只让她们面对着队列站着,就不再理会她们。
沫沫乐得自在,可安桃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当她看到操场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缓缓地走过来时,她更是羞得想死。
沫沫应该也看到了顾惜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可到底是顾忌教官正在附近,不敢多说,只转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在跟安桃八卦。
顾惜年走了过来。
安桃身形紧绷,脑袋埋得很低,只希望顾惜年尽快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千万别注意到他,奈何事与愿违,安桃看到顾惜年最终还是在自己的身前站定了。
安桃:“……”
天亡我也!
“抬头。”
头上传来顾惜年冷冽的声音。
安桃羞愤欲死,一张脸红了个透,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一点点地抬起头来。
露出了一张红得几乎能滴血的脸。
四目相对。
顾惜年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你不舒服?中暑了?”
脸都红得发紫了。
安桃噎了噎,摇头。
“为什么不归队?”
安桃声细如蚊:“因为……说话。”
顾惜年挑了挑眉,显然没猜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的印象里,小姑娘一直很乖,上课时,恨不得多生几只耳朵,认真听讲,小手背在后面,乖到不行,至于她因为说话,而被教官单独拎出队外的事,他想都没想过。
顾惜年的视线从安桃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沫沫的身上。
沫沫:“……”
她的身形僵了一瞬,眼皮都不敢动一下,绷着一张脸站着。
顾惜年懂了。
看来安桃的大学生活过得还算不错,这才两天,她就交到了新朋友。
只不过这个新朋友没有带着她学好罢了。
顾惜年收回视线。
国字脸教官早就留意到了顾惜年,只不过因为这位长官是上面空降过来的,他根本不认识,就没敢上前搭话,直到顾惜年在自己的队伍前站定,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许是知道教官的不自在,顾惜年倒没有为难他,只对着他略一颔首,示意他不用管他,忙他自己的去。
教官终于松了一口气。
“卧槽?!”
一声惊呼从队伍中传了出来。
教官的脸彻底黑了:“谁!出列!”
半晌,顾明珠顶着一张死人脸,站到了安桃的身侧。
因为顾明珠是当着总教官的面,给自己上的眼药,教官对她的感官很不好,将人带出队伍后,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才继续军训。
安桃和沫沫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吭。
等总教官和教官全都走远了,沫沫才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压低了声音开口:“喂。”
顾明珠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一副爱搭不理人的模样。
沫沫想翻个白眼儿,可又实在好奇,就问:“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骂人啊?”
没看到总教官和教官全都黑脸了吗?
“我?”
顾明珠啧了一声:“没事儿,我就是看到总教官的脸,吓了一跳。”
“靠!”
沫沫激动道:“我刚才也被他吓了一跳,他娘的,长得这么俊,咋还这么冷呢,看我的眼神跟看死人一样,我的妈,冷汗直接就下来了!”
“啊?”
安桃愣住:“总教官吗?”
他不凶吧。
“不然还能是谁!”沫沫说:“都吓死我了!”
“你怕他?”顾明珠瞥她一眼:“咱俩不一样。”
沫沫愣了:“哪不一样?”
你不也被他吓一跳吗?
“我吓一跳是因为他长得跟我爸一个死样儿,”顾明珠白她一眼,说:“要不是他看起来很老了,我都怀疑他是我爸的私生子了。”
沫沫、安桃:“……”
她们俩同时被噎了一下。
“说起来,咱总教官好像也姓顾?”沫沫突然想起了什么,说。
“他也姓顾?”
顾明珠挑眉。
“是啊,”沫沫朝安桃扬了扬下巴:“我们桃儿不是认识他吗?”
安桃眨巴眨巴眼睛。
“你俩要是不认识,他也不能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沫沫切了一声:“我火眼金睛,早看出来了!”
“他是我哥哥,”安桃小声说:“知根知底的那种。”
才不是什么私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