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天下诸侯皆削爵
任熬“若是”了好一会儿，刘彘只是安静地听着，吕嘉却是气的要死。
气归气，可吕嘉也丝毫没有办法。
任熬继续“若是”着，但这次他说的话，就很是让刘彘高兴了。
“不过，若是我长兄还活着，若是他封了诸侯王，此时也会和我一样，被太子削爵除国。哦，太子，吾没有别的意思，并没有对太子不恭敬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刘彘笑了一下，道：“吾明白，前些日子任公肯主动削爵除国，我和我阿父也是佩服的很。”
不过，这任熬先前是什么侯，刘彘早就忘了。被削爵的人太多，刘彘哪有心思记住他们原先是什么侯。
任熬却乐了，满脸的皱纹和胡须眉毛都哆嗦着。
老来无事，太子称赞他几句，比给他吃灵丹妙药还好。
任熬说完了，吕嘉已经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吕嘉很聪明，他已经从老者的话里面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那就是若是任嚣还活着，南越国就会真的归顺大汉。
按说这都是那老者的若是，吕嘉不应该生气才是。可吕嘉就是生气，觉得这老者是在胡说八道。
可这胡说八道前面都冠以“若是”二字，吕嘉就只能干生气没办法。
任熬说完后，大殿里很安静。
吕嘉这时候才说道：“只是若是而已。若是郡尉还活着，这南越王自然是郡尉的。”
这就算是给老者的话做了结论。同时也告诉众人，那就是这一切都只是若是而已。
刘彘点点头，表示赞同。
众大臣也是纷纷符和，表示任熬和吕嘉说的都对。
公孙弘还站起来说道：“秦无道，天下归心，南海郡尉任嚣必然会心向大汉，归顺高祖皇帝。”
众人又是纷纷附和。
刘彘看向吕嘉，发现他双目微微闭着，看不出他作何感想。
刘彘又看向另一位老者，也就是赵佗的族弟蔚安。
蔚安会意，拱手朝着刘彘一拜，然后才说道：“太子殿下，臣很是惶恐难安，前些日子太子对老臣说，说是我的爵位可以保留……”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司马谈父子也都是抬头看向刘彘。
削爵除国的势头如此凶猛，没有人能躲过去。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不说，还是太子让他保留的爵位。
太子徇私，还是这蔚安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太子说他可以保留爵位。
爵位在，则封国就在。太子先前说的一个不留，那就是一句空话。
朝堂上，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嗡的声音直冲大殿的屋顶。
蔚安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刘彘则双手托腮趴在几案上，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吕嘉微闭双目，嘴角处却露出一丝笑意。
刘彘虽然跟无事人一样，其实他一直在听着。那些吵闹的大臣里面，吵吵声最大的就是那些原先有爵位的人。
他们吵吵闹闹的也很正常，大家都削爵除国，太子却对蔚安说，你可以保留爵位，这就很是不公啊！
太子在命天下诸侯削爵除国的诏令中说，削爵除国，是为了让汉一统，汉朝皆汉人，凡以后自称，必须在前面冠以大汉二字……
也就是说，原先赵、代、燕、淮南、南越等地，甚至是归顺的匈奴人、林胡人等，以后只能说自己是大汉赵地人，大汉代地人，大汉燕地人，大汉匈奴人，大汉某地人等。
这意思大家也明白，这是太子想让大家知道，汉为一家人，只是各有家乡而已。
太子这是想从根子上去除诸侯国的印记，让大家自此以后忘了诸侯国这件事，从而一心向汉。
既然是这样，太子为何让蔚安保留爵位？难不成，蔚安的族兄是赵佗，他就可以不削爵除国乎？
那些被削爵除国的大臣们吵吵的越来越厉害，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最终，终于把刘彘惹火了。
刘彘猛地拍了一下几案，接着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不拿太子坐堂当回事是不是？你等没看见史官的手一直没停吗？你等是想让我阿父知道你们是什么样子吗？”
不等刘彘说完，朝堂上已经是鸦雀无声。
有一多半的大臣看向司马谈那里，还有大臣只是看着刘彘。
看向司马谈的那些大臣，就是刚才吵闹的最厉害的那些人。他们知道，刚才他们的言论，已经被司马谈记了下来。
记下来便无法更改。他们可以抢过来那些史册然后烧了，但前提是先把司马谈杀了。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看着司马谈，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和言论都被记入史册了，说不定会遗臭万年，心里就很是惊慌。
太子当初说过，“诸位当谨言慎行。不然，被记入史册后，要么流芳百世，被子子孙孙称赞。要么遗臭万年，被世世代代的人指责……”
他们的心里都是有些害怕，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蔚安保留爵位的事情了，只是想着如何挽救。
刘彘看到殿堂里安静下来了，就看向蔚安，说道：“蔚公，您继续说吧，不用在意他们。”
蔚安点点头，说道：“按照诏书所说，吾就是大汉赵人，非为赵国人。况且，太子诏令天下诸侯主动除国，吾岂有不从的道理。”
“故而，吾接到诏令以后，便立即上奏疏除国。虽然吾这个爵位是孝文皇帝当初赐封于我的，然，为了大汉，吾愿意削爵除国。”
大臣们都在安安静静地听蔚安说话。很多大臣都知道，当初孝文皇帝为了让赵佗归汉，就给赵佗家修祖庙，还给赵佗的族人封爵，这位蔚安就是那时候封爵的。
“不曾想，太子殿下接到奏疏后，竟然让人把我接到长安，说是我的爵位可保留，何时削爵，另论。”
原来是这样，不是不削爵，而是暂时不削爵。而刘彘却在想着，若不是你上奏疏说除国，我还忘了赵佗还有这么一个族弟呢！
那些刚才吵闹的大臣顿时觉得自己大意了，被这蔚安给坑了。
“老臣惶恐，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下诸侯皆削爵，唯独留吾一个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老臣做的不够好，故而太子殿下不肯给吾削爵，不让我心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