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恬不知耻
蔚安这话说的,很是让刚才那些吵闹的大臣脸红。
人家蔚安有机会不削爵除国,这才心里惶恐不安。可见,比起这些大臣来,此人要强跟多。
蔚安说完后,刘彘笑了笑,说道:“吕公,你看到了吧,你家大王的这位族弟,甚是明白事理啊!”
吕公对着蔚安拱手一拜,说道:“蔚公如此急着削爵除国,可是很符合太子殿下的心意啊!”
蔚安摇摇头,道:“吾的爵位和封地,俱是沾了我族兄的光。若是我族兄不是南越王,我定然没有这爵位和封地。当初,孝文皇帝可以赐给我爵位封地,今日太子拿回去也正常。”
吕嘉不软不硬的碰了一个钉子,刘彘却很是高兴。他觉得选蔚安来就对了,这蔚安很懂事啊!
两位老者都说完了,刘彘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了。看看吕嘉,再看看那些大臣,刘彘突然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诸位都记得吧,任公和蔚公坐的这处,以前可是非王侯老者不可坐的。原先,我记得七哥等人来朝觐的时候,就是坐在这里的。”
刘荣、刘德、刘彭祖等原先的诸侯王都站了起来,齐声说道:“太子说的是,吾等原先就是坐在那里的。”
刘彘点点头,心说几位哥哥配合的挺好,不愧是亲兄弟啊!
刘彘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几人坐下后,刘彘又说道:“今日任公、蔚公坐在那这里,可不仅仅是因为年长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但任熬和蔚安却是一点也不吃惊,好像早已知道他们为何要坐在这里一样。
众人还在纳闷,心里想的都是他二人坐在那里不仅仅是因为年长,那么就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是王侯?
可任熬已经削爵,他坐在这里,好像就是因为年长啊。
那个蔚安,暂时还没有削爵,加上他年长,坐在这里倒是名副其实。
这时,刘彘又说道:“先前吕公也承认了,秦南海郡尉任嚣不肯出兵救秦,而坐视大秦灭亡。此举诸位怎么看?任嚣不忠乎?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乎?”
这问题简单,大臣们赶紧发言,众口一词,竟然都是认为任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丞相陶青还说道:“大秦无道,任嚣弃暴秦而自保,也算是俊杰。”
刘彘点点头,看向吕嘉,问道:“吕公做如何想?”
吕嘉能怎么想?除了同意还是同意。
刘彘又是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是这样。那么,任嚣将南越占为己有,就是从大秦手里割了一块本就属于大秦的土地,是不是这样?”
众人都是连声说“是”,刘彭祖还站起来说道:“任嚣此举,与我大汉当初那几位异姓诸侯王一样,并无不妥之处。”
一听异姓诸侯王这话,刘彘顿时朝着刘彭祖一瞪眼,吼道:“七哥你坐下,没事多听少说。”
一听这话,众人都笑了起来……
刘彭祖闹了一个大红脸,有些尴尬的坐了下来。
刘彘转而看向吕嘉,说道:“吕公,是不是这样啊?”
吕嘉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南越国土地,初时为郡尉从大秦手中所得,后来,大王……”
刘彘突然打断他,说道:“先不说后来,就说初时。”
吕嘉半张着嘴,好像被噎住了一样。
刘彘继续说道:“既然吕公也认为任嚣手里的土地是从大秦那里得来的,那么,大汉代秦,秦之一切皆为我大汉所有,南越国的土地,岂不是也是我大汉的吗?”
吕嘉愣了一下,心说还能这样,不是谁抢到便是谁的吗?
吕嘉张口正待说什么,就听那些大臣突然跟炸锅了一样,纷纷喊着,“就是就是,太子说的对……”
其中,太子那几位兄长喊的最是大声。吕嘉被他们吵吵的难受,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汉代秦,秦之所有皆归汉,这话倒也没错。可南越的土地,是任嚣和大王得来的,与大汉有什么关系?
大秦如一甑饭,任嚣和大王早已盛出一碗。你们其余之人为了那甑饭打的天翻地覆,打的最热闹的时候,甚至要烹了对方的老父。
如此不仁不义,不过是争剩下的饭而已,与南越有什么关系?
如是所想,吕嘉便看不起刘彘,认为他是满嘴胡言,想硬生生的把南越的土地变成大汉的土地。
恬不知耻啊!真正的恬不知耻。
“太子殿下,大汉代秦,没错。然,南越在秦时已经自立,汉代秦时,这南越就已经不是秦的了。故而,汉代秦后,南越是南越,与大汉无关。”
估计吕嘉也是急了,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南越是南越,与大汉无关。事实上虽然是这样,可这话不能说出来。
历经高祖皇帝和孝文皇帝的努力,赵佗表面上归汉了呀!而且,南越国也按时朝觐献贡,如何敢说是南越与大汉无关?
果然,刘彘听了他这话后,已是满脸杀气,心说吕嘉啊吕嘉,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原本不想杀你,是你自己往大鼎里跳啊!
刘彘一指他,吼道:“吕嘉,安敢说南越是南越,与大汉无关的话?”
吕嘉一愣,猛然意识到刚才说的话不妥。
但他也没慌张,这种失言的事情,还吓不着他。
此时,吕嘉表现出了一个国相该有的水平,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太子殿下,吾所说的南越是南越,与大汉无关,是说的土地,而非人心。”
刘彘愣了一下,心说还能这样解释?
但南越的土地确实是南越的,大汉并没有染指,也确实和大汉没有丝毫关系。
而吕嘉又很聪明的扯出人心来,那意思就是南越国的人,还是认大汉为主人的。
若是太子计较刚才吕嘉话里面的漏洞,那就是太子承认南越国人的人心与大汉离心离德。
虽然他们真的和大汉离心离德,可两边既不说破,也不点破,就这样维持着若有若无的这点关系。
刘彘很清楚,两边的人来往的太少,相互之间确实没什么关系。
可自己不能说南越人和大汉的人没什么关系。
如果是那样,这赵佗就更不肯除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