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路漫漫,且阻且长,行人奔波,风尘扬烟,黄沙洗面,露水竭竭,小鹿飞窜,狡兔迷离,一支利箭破空袭来,纵是生灵灵动,敏捷,也终是逃不过一劫。
狩猎归来的侍卫把猎物交给了负责做饭的仆妇,有的顺势帮手剥皮拆骨,有的回到主人身边,听候吩咐,都是摸爬滚打得以亲近主人的下人,别的不说,眼力见是不缺的,便是手里没活,也不会傻兮兮的干站着,平白碍了主人的眼。
但无论是贴心的丫鬟,敏锐的侍卫,都及不过一个崖溪风,他在众人眼里,也只是个随从的身份,却深得主子喜爱,别看许明珠对他总是非打即骂的,实际上却分外倚重他,有些人甚至还从这对主仆日常的相处中品出了几分甜蜜的味道。
不是他们胡思乱想,实在是二人高调,从未遮掩过他们不同寻常的主仆情谊,你见过谁家公子把近身伺候的小厮当兄弟来宠的,你又见过谁家的小厮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样管着自家少爷的?这也就是许明珠和崖溪风了,换了别人,不是小厮不知尊卑以下犯上被主家活活打死,就是主家毫无尊严被下人来个奴大欺主。
众人默默的做着手里的活,眼角却不时的偷瞄许明珠和崖溪风,竖起的耳朵,十分有兴致的听着他俩的吵嘴声。许明珠瞅着这附近绿草青青,视野宽阔,无遮无阻,便再次生了兴趣,闹着要骑马,病体初愈的君如岚也跟着起哄,崖溪风劝着这个拦着那个,急得满头大汗,整张脸都成了苦瓜样,让人好笑不已。仔细一看,许明珠的嘴角是含着笑的,君如岚眼里也满是乐趣,他俩是存心逗崖溪风呢。
还是徐选看不下去了,以饭食将熟为由过来打岔,才结束了这两人幼稚的游戏。许明珠扇着扇子,背靠着一匹红鬃马,君如岚坐在一边,脸色依然不显红润,但精神明显比前几日好些了,崖溪风殷勤周到的在许明珠身边绕来绕去,都不用许明珠吩咐,就能把她想要的递到她面前。君如岚身边的小厮也很机灵知趣,但如崖溪风这般的贴心细致却稍显不足,让君如岚有些遗憾,“你还真是捡到宝了。”
“我也就这一个用得顺手的人,不似表哥,只要表哥想,多得是人想伺候你。”许明珠喝着崖溪风泡好的茶,惬意悠然的道。君如岚挑眉,“你这是在抱怨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行,你要是不嫌弃,我的那些下人随便你挑,我的就是你的。”
“可别了,人太多了,也是麻烦,我就要一个贴心的即可。”许明珠说着,看了崖溪风一眼,这一眼便让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崖溪风振作了起来,精神抖擞的接着伺候她。君如岚看得想笑,又有些感慨,许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记忆。
仆妇准备好了饭食,除开许明珠和君如岚,其他人都是自己去盛饭,就地找个角落或是站着吃或是坐着吃的,徐选和君如意也不例外。徐选在军队里历练了几年,本事长了不少,但也沾染了许多军中的习气,比如说大声说话,大碗吃饭,不注重细节,不讲究规矩。君如意也是个随和的,没要求特殊待遇,但便是捧着碗站着吃饭,也能让他吃出个风景来,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大家风范,令人陶醉。
许明珠和君如岚没有随大流,除非是真的碰不上好的落脚点,受环境限制,否则的话,他俩都是要摆桌用膳的。许明珠还好,不需要下人布菜,君如岚却是要的,他好容易才养好了病,吃清粥小菜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了,这会自要放肆一二。吃着新鲜烤好的兔肉,君如岚不甚满意的道:“要是能有杯让居酒就好了。”
“还请表哥委屈一段时间,等到了边城,自有酒楼满足表哥的需求。”许明珠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君如岚轻叹一声,这委屈是他自己要来的,还能抱怨什么。徐选连吃了三大碗饭才停下来,打了个饱嗝后,斜眼扫到许明珠那边其乐融融的画面,眸光微动,似有羡慕。君如意冷不丁被徐选的嗝声吓到了,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正想像平常那般说教一番,又在开口前及时忍住了冲动。
“救命啊,救命啊……”不远处传来了求救声,徐选第一时间站起来,其他人慢了一步,而徐选的亲兵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刀柄,只等徐选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许明珠以扇子遮住薄唇,拉着君如岚往后退了几步,嘀咕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狂徒胆敢放肆?”君如岚皱眉,不悦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看到一个年约十二的小丫头惊慌失措的架着一辆马车裹着尘土而来,追在她身后的是几个骑着马看着像是土匪的壮实汉子。徐选这个时候已经带着徐府的亲兵和元子离派给她的士兵牢牢地将众人挡在身后,目光犀利的盯着即将路过的这伙人。
驾着马车,不对,应该说被马车遛得惊恐的小丫头远远的瞧见这里歇着一大群人,自以为得救了,便高声呼喊起来,“救命啊,求求各位大爷救救我……”
徐选冲身边的一个亲卫点点头,亲卫便施展轻功飞了上去,轻巧点地,如小燕喝水般点了三次便纵身一跃,骑在了受惊失控的马身上,抓着马缰绳,试图勒停疯马。在这名亲卫阻拦疯马的时候,那几个汉子却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击,许是忌惮着徐选这群人,毕竟眼不瞎的都能看出他们身份不凡,不是好招惹的。
“哇哇哇……”马车在险些撞向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前停了下来,制住疯马的亲卫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这马可是真的疯了,差点就没能拦住它。小丫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生死一线的危机让她愣住了,缓过劲来后,放声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听着她的哭声,周围的人莫名的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