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信姿甯成了沈皇后的表妹,不但出身好,背景强,还分外聪慧,很得圣心,单看她可以进出御书房这一点就能让人对她的地位有所评估了。更别提她虽名分不定,却已能时刻陪伴在许明珠左右,这定下位分的事是迟早的,只不过众人看许明珠的意思,却是要再留信姿甯几年,颇有种先养着她玩的架势。这让人摸不准该拿什么态度待信姿甯,但不管她在宫里的位分是什么,地位如何界定,看在沈皇后的面上,都没人敢为难信姿甯,毕竟为难了信姿甯,是打皇后的脸。
皇后身怀有孕,地位稳固,信姿甯又简在帝心,除了不能陪伴许明珠上朝,其余时刻,几乎时时能在许明珠身边出现,叫前朝后宫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清楚这是不能动的人,只能交好或是敬而远之,断不可轻举妄动,胡作非为。
信姿甯的出现算是横空出世,此前没人听说过她,挂着的皇后表妹的身份,虽然经得起推敲,仔细一查也确有其人,但总让人感到奇怪。然而更奇怪的事出现了,那就是曾被勒令终身不得返回皇城的君如意不但大咧咧的入了城,进了宫,还得到了许明珠的重用,这个重用不表现在她给君如意封了个多大的官,而是表现在她将君如意留在了宫中,还专门为他开辟了一个宫殿,将他和后宫区分开来。
君臣相得的事例众人也听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哪个臣子能得君如意这样的待遇,被帝王留在宫里不说,还随时随地带在身边,上朝带着,下朝带着,吃饭带着,议事带着,就差让君如意侍寝了。这看在文武百官的眼里,只感到一阵羡慕嫉妒恨,他们怎么就没有君如意这样的待遇?君如意的名号他们不是没有听闻过,但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君如意当初离开皇城时是那么的狼狈,人人都以为这颗明珠要泯然于众了,却不想一个眨眼他就回来了,一回来还凌驾于百官之上。
看许明珠待君如意的态度,怕是把他当做丞相来培养了,可他一个空有名声,于国并无实际功劳的小子,真能担得起丞相之位吗?且若真让君如意做了丞相,那现在的丞相该如何自处?要知道当今丞相也是经历了许多磨难,生死徘徊了数次才终于等到了明君的赏识,得以爬上高位,若就这么输给了君如意,实在叫人不甘心,也难免觉得许明珠偏心,进而君臣失和,生出嫌隙,影响到国之安稳。
文武百官的态度,君如意察觉到了,本身也觉得有些不安的他抓住时机向许明珠问出了口,他敢重新回到风国,无所畏惧的进宫毛遂自荐,自然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的,但他没想过会得许明珠如此厚待,更没想过他要凌驾于百官之上。
君如意想的很简单,他原就是个简单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后,在拖着千疮百孔的身心离开皇城,又历经磨难终于涅盘重生后,他的心依然简单,一心想着匡扶社稷,救母国于危难之间。尽管他出山的时间晚了,许明珠已经稳住了风国国本,但他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阿布拉一日不死,风国就一日不得安稳,更别提三国结盟关系本就不牢固,若有懈怠,定是国破家亡的下场。所以,他是带着一颗赤诚之心来的,不在乎名利权势,只在乎黎民百姓,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
抱着这样的心思,君如意又怎会贪恋权位,更甚至是图谋丞相之位?他既无意于此,自要早日说清,省得日积月累的,文武百官越发忌惮于他,又对许明珠心怀怨怼,引得君臣离心,国本不安。君如意行事坦荡,不喜欢遮遮掩掩,说出来的话也很直接,并没有学着文官的样,拐几道弯才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
许明珠却是早有准备,等君如意把话说完,便浅笑着道:“阿意多虑了,朕不过是惜你之才,重你之能,又视你为知己,且知你因先前种种,在这城里地位尴尬,这才把你留在身边,免你受外界干扰,不被无谓之人无谓之事烦忧。却不曾想,这般做竟让你顾虑至此,更差点忘了朕是帝王,一举一动都受万民关注,稍有不慎,便会授人以柄。是朕疏忽了,一心沉浸在坐拥人才的喜悦中,却忘了顾虑大局,这样吧,明日早朝,朕便当众表个态,为你正名,也叫百官安心。”
君如意自是跪下谢恩,再抬头时,看许明珠的眼神是欣赏的尊敬的,心里却有些遗憾,若元子离早些下定决心挑选嗣子,风国也不会在他死后差点陷入亡国险境,好在天不绝风国,又给风国送来了一位明君,有帝王如此,风国江山定能延续百年。许明珠看清了君如意眼里的情绪,心里却觉得讽刺,若君如意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清楚“李齐”是她,“元若逸”也是她,还会露出现在的欣赏吗?
微微一笑,许明珠没有深思这个问题,到了真相大白那一天,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得充分利用君如意的价值,将他的能力彻底激发出来,为她所用,毕竟是亲自送到她面前的好刀,弃之不用不是太可惜了吗?
这般想着,许明珠便跟君如意说了件事,“阿宁那个小妮子说要拜你为师,朕是觉得她有些胡闹了,奈何皇后宠着她,又说若你和沈家有所联系,将来行走朝野也能顺当些,朕便没有拒绝,却不知你意下如何?”君如意没想到信姿甯想拜他为师,想说于理不合,更想贬低自己说一句他何德何能,就在听到“沈家”这一关键后,转了心思,仔细一想,便道:“只要阿宁姑娘不嫌我才疏学浅,我自会倾囊相授!”许明珠点点头,若君如意才疏学浅,天下就没有饱学之士了。
信姿甯是最后一个知道她要拜君如意为师的事的,对此,是十分之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