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进宫为奴为婢对于平明百姓之家来说已是无上荣宠。胡婕妤仅在入宫同年短短数月,从婉仪爬到婕妤,击败无数妃嫔独宠圣恩。若说家世背景相衬扶摇直上,或因才华出众锦上添花,众妃嫔不至于面露不满。
可惜胡婕妤天生地养,无父无母,着实很打人脸。
德贵妃又道:“胡婕妤死后,皇上就很少来后宫,就算来,也只是去贤妃淑妃宫里坐坐。”
胡鸾飞见过贤妃淑妃,面相上与德贵妃颇为相似。
正想着,德贵妃就问:“你不好奇本宫为什么找你说这些吗?”
胡鸾飞垂眸,“北裘后宫的事与我无关。您愿说就说,我愿听着。”
德贵妃道:“你和胡婕妤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已非池外之物。”
胡鸾飞放低语声提醒:“胡婕妤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而我也不过二十岁左右。你们不可能把我当做她吧。”
“皇上已知你的样貌。”
“可我是战王妃。”
“鸾飞。”戚司辽的声音适时打断两人的谈话。
见是他回来,胡鸾飞松了一口气。
德贵妃也不好与其他男子共处,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告辞离开。
临到门口处,德贵妃忽然顿住脚步,转身与戚司辽说道:“如果不想蹚浑水,明日就赶紧离开北裘。”
戚司辽眉心拧紧,琢磨着德贵妃的话。
“我与南岐公主落水的事可有定论?”胡鸾飞瞅着戚司辽拧紧的眉轻轻问。
戚司辽阖了阖眼,伸手摁上眉心,“轩辕御卿给我递消息,你之前处理百莲村象谷之事涉及到南岐国,他们忌惮你,本意是让公主来拉拢你的,只是不知为何,公主却想杀人灭口。”
胡鸾飞恍然想起,“明明是轩辕御卿抓了他们的探子,怎的将我视为眼中钉?”
“你做事张扬,雷厉风行,轩辕御卿怎能和你比呢。对了,方才德贵妃与你说了什么?”
胡鸾飞摆正戚司辽的脸,两人面对面,“老实告诉我,明知我与北裘君王的梦中人相似,为何不拒了这场生辰宴。”
戚司辽回道:“其实本王有私心…”
“你不会想要我做北裘君王的妃子?”
“笨蛋!”戚司辽照着她的脑袋赏了一记爆栗子,“日后,本王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北裘君王念你和梦中人相似,多少也会顾及你些。再者,你不是想要找人做你镖局的靠山吗?”
“这和你把我推到北裘君王面前有何干系?”
“北裘皇家镖局是皇后娘家人垄断的。”
胡鸾飞当即笑了:“人家夫妻伉俪,我一个外人,何德何能让北裘君王撑腰?你太看得起我了。”
“这就看轩辕御卿的本事了。”
胡鸾飞凑近他,紧张地问:“你们有事瞒我。”
“有一点。”戚司辽犹豫着启唇:“原先不想将你拉进这趟浑水中。北裘君王与我交好,知他忌惮皇后娘家的势力…”
“所以你就想插手别国的事?”
胡鸾飞冷静得可怕。
与曾经的戚司辽做对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戚司辽说:“我出征在即,并无此想法。只是想要你凭本事争取能在北裘立足的机会。”
胡鸾飞心里飞速吐槽:合着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须臾,皇后传下了懿旨,从今晚起暖春阁加强守卫,告知旁人无召不得入内,还特地嘱咐戚司辽好生照顾她。
胡鸾飞听了更是心烦意乱。
晚膳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汤便独自走到暖春阁庭院后的戏台上散心。
戏台旁边栽种的梅花开得异常繁盛,在凛凛寒风中,香气馥郁缠绵。她无心赏花,遥望着天空寥寥几星,心事重重。
皇后和德贵妃对她的态度一直不明。她猜不出皇后的想法,但德贵妃表面想拉拢她的痕迹过于明显却又保留了一定的态度。
胡鸾飞不想参与别人间的争斗,她那样惜命,恨不得立刻启程回桃花村。
可又回忆起戚司辽的话,想要在北裘立足,必须得靠自己的努力。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早已不能独善其身。
从众妃嫔见到自己真容时的表现便可发现北裘君王对她这翻版的胡婕妤是怎样的态度。只是碍于许多外人在场,才不会明目张胆地出言不逊和动手。
但这样表里不一的相处让她感到疲乏,若是明日北裘君王来看她,以致当年对胡婕妤的情感转移她身上,频频示好,那她接下来的日子大有可能会比胡婕妤溺水身亡还要凄惨!
一想到此,胡鸾飞心有余悸。
德贵妃虽然态度良好,目前看来暂时还在观望,不会一下子拉她入伙。
戚司辽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无端吓她一大跳。
他眼眸微眯,张口说教:“对环境持有警惕性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胡鸾飞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走路没声音?”
戚司辽没说话,只深情地凝望着她。那双漆黑无底的眼眸似乎洞穿一切,暗藏着不为人知的谋算与计划。
胡鸾飞感到好奇:“你不怕我折在北裘后宫里头?”
戚司辽拉着她的手走到戏台边,一把将她抱起放在栏杆上。
她平视他的眼,莫名觉得下一刻他要亲下来了,赶忙撇开头,小声说:“我与胡婕妤长得像,你不怕北裘君王趁你不在将我纳入后宫?”
他嗤的一声笑起来,像是嘲笑她自以为是。
胡鸾飞两靥绯红,窘得要下去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尚未来得及动作,戚司辽就掐住她的腰稳住她,哑着嗓道:“你们早就见过面了。”
胡鸾飞震惊:“何时何地?”
“你当初买羊咩咩的时候。”
“哈?”胡鸾飞顿时跳进回忆过往中匆匆扫过,愣是找不出任何与北裘君王有过一面之缘的画面。
戚司辽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和你谈生意的商贩,其实就是北裘君王。”
“哈??”胡鸾飞完全不在线上,在她的记忆中,城门下的商贩和九五之尊根本沾不上边好吗!
戚司辽解释:“他经常以这样的方式微服私访。有的时候是商贩、有的时候是打铁匠、更有的时候是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