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轩辕御卿的世界仿佛崩塌了,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刚才——朝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北裘的君王挥舞拳头…
苍天!这是死罪!
赶紧逃!
老大哥以为轩辕御卿不准备逃了,松了手,支起的窗户落了下来。却在这时,“砰”的一声,有个人形物体撞击窗户重重摔落在地。
轩辕御卿摔得极为难看,四脚八叉的,和翻不过身的王八一样特别滑稽。
老大哥仰头,身体无力垂下,缓缓地叹了口气,“卿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父、父…”
“嘘!”老大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示他往后看。
轩辕御卿转眸,老二爷带的士兵几步上前围住了他…
“咿呀——砰!”
窗户打开又关掉。
轩辕御卿回神凝视,酒馆内哪里还有他父皇的身影,迎接他的,是士兵伸过来的把把利剑。
他忽略众人冷傲的视线,也忽略心中被父皇丢下泛起的情绪。手一点一点的攥起来,克制自己想要反抗的冲动。
“带走!”老二爷一声令下,两名士兵出来押起轩辕御卿。
酒馆刹那喧哗,议论纷纷。
轩辕御卿识相,不多言语,乖乖跟着士兵们离开。
老二爷走至窗边支起窗户,夜晚的街道,四处掌灯,幽静无声的青石板小道一片亮堂。一眼望去,寥寥无人,冷风吹拂而过,卷起几片枯黄烂叶消逝,正如他要抓捕的两个人,一齐隐匿黑暗中。
老二爷究竟什么来头,为什么能说服南岐的士兵听信于他。
胡鸾飞身受重伤,逃得不远,尚且在附近藏身。
士兵羁押轩辕御卿走出酒馆,骑上高头大马。他们捆绑轩辕御卿的双手,拽着让他跟在马屁股后面。
缰绳一拉,两腿一夹,马儿跑起来。
轩辕御卿受着伤,刚止住的伤口渗出血迹,湮湿衣裳和鞋底,一步一血印。
胡鸾飞的心里像是灌满了冷水,第一次品尝到歹徒的恶劣。眼睛酸疼酸疼的,却要忍住不能发生。
见死不救?
不,做不到。
在袖口里掏出匕首,胡鸾飞咬了咬唇,脚步不自觉前进。正当士兵浩浩荡荡路过她躲藏的巷子前,轩辕御卿蓦地睁大了眼眸,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天崩地裂的震惊。
她希望他相信她。
胡鸾飞咽了下口水,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加速,汗水从掌心渗出。
绑着轩辕御卿的绳子近在咫尺,她握紧匕首,颤抖着朝前划去。
“快跑!”胡鸾飞大喊道。
“当心!”轩辕御卿跌跌撞撞想要撞开她。
但始终晚了一步。
老二爷就是一匹贪婪狡诈又残暴无情的班鬣狗,总是出其不意攻人不备。
锋利的刀刃在冷夜里森森发寒,划破夜空,伤及无辜。
当肌肤裂开那刻,疼痛瞬间蔓延,鲜血就像喷泉一样涌出。
胡鸾飞捂着手臂忍痛大喊:“分开逃。”
就在此时,胡鸾飞那苍白而清秀的面孔上忽然涌起狰狞的神色,眼中凶光瞬间爆出。
她这次并不准备放过老二爷,因为生气了,所以决定来点狠的。咬紧牙根,身子快速朝前一窜接着一侧身,手中的匕首瞬间从老二爷的脸上擦过,带起一片血珠。
强忍着身上传来的一阵阵清晰的剧痛,胡鸾飞身子并不停顿,反而借着猛冲的速度旋转方位再度冲上前。
老二爷反应灵敏,匕首堪堪划过他的颈项。
胡鸾飞并不恋战,知道再纠缠下去会落下风,选择穿进巷子里逃跑。
“追,给我追!”仿佛野兽般的嘶吼在老二爷的嘴里发出,在这被反杀的羞辱下,老二爷的凶性彻底暴露。
胡鸾飞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腿上,每踩在这条冰冷的夜路一步,因为受伤而产生的痛感几欲要了自己的命。
“她身上流着血,地上有痕迹,快拿火把来。”
追兵越来越近。
胡鸾飞沿着路旁延伸着的灌木丛奔跑着穿进一条小路,路旁的住户家门口上悬挂几个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庆幸有这几个灯笼照亮,有幸选择了一条较为好走的道。
“站住,别跑!”
追兵的声音击碎冷夜的寂静。
胡鸾飞握紧匕首,做出了保护自己的动作。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回眸相望时,似乎能看见追兵的影子。
胡鸾飞朝着前方架着木架的对面跑去,迅速跳进木材高高堆起的阴影中隐藏,双手紧紧握住匕首,极力压抑喘息镇静下来。
要是被发现的话,凶多吉少啊…
“这娘们和兔子一样,真他娘能跑。”
“肯定跑不远,赶紧搜。”
士兵们的冷剑挑开堆积的障碍物,慢慢朝她这里靠近。她咬着唇,忐忑不安地握紧匕首忍不住颤抖着。额角鬓边渗出的豆大冷汗,沿着侧脸一路滑下。
她不敢擦,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拼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
突然,附近传来男人的惨叫声,略微熟悉,却因心慌过度无法辨别是谁。
士兵们齐齐朝发出惨叫声的方向转身。紧握着剑,面色严肃,轻轻地朝那方向小步小步靠近。
火把照亮前方道路,一把带血的利剑率先缓缓出现,鲜红的血珠子顺着冷冽的剑身一滴一滴滴落尘土间,月白色金丝云纹长靴随着主人的步伐逐步朝士兵们靠拢。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终于打照面。
“放肆,居然敢杀我们的人!”
“绝不能放过!”
混杂着士兵们的叫声,暗夜里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
胡鸾飞抓着木材,忐忑不安地朝打斗的方向窥视。
在被斩杀的士兵尸体旁幸存三四个士兵与来者对峙。
那、那是……
就着跌落在地的火把散发微弱的光,胡鸾飞看清身上沾满鲜血的男人,那一刻,凉飕飕的风吹来,她背后开始发凉,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有着一身能在暗夜不能视物的状态下精准秒杀敌人的高超本领,还有他眼角,闪着宛如匕首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那么可怖。
这和之前见过他的每一次有所不同,他挥舞着长剑,仿若没有感情的机器,那种快狠准的速度顿时让她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