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嘘!”宫人紧张地张望周围,“娘娘,不可满嘴诅咒。”
胡鸾飞在旁不轻不重地哼一声:“要么另请他人,要么让我带着孩子入宫。”
那宫人垮下脸,清澈的眼里尽是明艳艳的水光,“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听着,倒像是她欺负了人似的。她也知为奴为婢要听令主子方可安生,只是心里不爽这太后没事找事。
红唇亲启,最终还是把话咽下。
她生怕惹了事端连累战王府。
趁着事情未往严重的方向发展,胡鸾飞妥协,把孩子交给阿竹,交代个个事项后,才敢入宫。
入宫后,马车停靠在太极殿外的长街上,出门不利,刚下马车就碰到从太极殿哭着跑出来的玉贵姬。
冤家路窄,走哪都能遇到。
玉贵姬呼吸紊乱,发髻蓬松,云鬓间戴着的步摇也因她小跑的动作而摇摇欲坠。她慌得厉害,并没有伸手去整理自身的凌乱,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
“看路啊喂!”胡鸾飞躲闪不及,与玉贵姬撞了满怀,两人皆被重力反弹,各自倒在地上。
“王妃、王妃娘娘救我!”玉贵姬顾不得疼痛,得知眼前人是战王府的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胡鸾飞的手不放,“皇上他疯了,娘娘救我…”
戚司礼疯了?
胡鸾飞惊讶地缓缓抬起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困惑的神色。
虽然她的表情在常人看来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可以说,她脸上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一丝表情,但她的心里确实是很惊讶。
眼帘微抬,她幽深的眼眸轻轻环过四周,“我看疯的是你吧,污蔑皇上是要诛九族的!”
胡鸾飞起身,顺便把玉贵姬拉起来。
玉贵姬哭喊着摇头,指着身上青紫斑驳的痕迹,有新的有旧的,更有数不清的齿印,她嘶吼道:“他就是野兽,一次次的伤害我。娘娘,我受不了他,求您带我离开…”
玉贵姬的目光只是那样急切、可悲、饱含恐惧。
但是,胡鸾飞没办法帮她。
她身后的宫人一窝蜂地涌过来,钳制住她,将她重新拖回太极殿。
“不!”玉贵姬恍若跌进万丈深渊,她死死地张开双手,朝胡鸾飞呐喊:“救我!”
被掌控无法动弹,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
胡鸾飞仿佛看到了那些年被残害的同胞,他们也是这般无能为力…
“不,放开她!”双手比脑子快一步,等胡鸾飞反应过来,她已经拉住玉贵姬不放了。
宫人们心中升起警觉,原本安静平淡的眼变得深沉又锐利,“启禀王妃,奴才们奉皇上之命将玉贵姬带回太极殿,您插手的话,奴才们很难办。”
在玉贵姬认知里,这世界上最值得依靠的人就在旁边,她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突然感觉心安了下来。这个人——战王妃,绝对可以帮她解决从心底发寒的危险事件。
“娘娘,求您救我一次…”玉贵姬作势跪了下来。
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讲,在皇权面前人命不值得一提,但在胡鸾飞这里,她对每一个人都持有尊重的态度,即使是为人奴仆的太监宫女,在她的认知里,人人平等。
胡鸾飞将玉贵姬护在身后,对那群宫人们笑颜如花,“公公,容许本妃与玉贵姬说几句话。”
“这…”宫人们犹豫。
“就在你们可以看得见的地方,我不会带她逃的。”
宫人们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但也给足胡鸾飞面子,道:“皇上等着呢,王妃您帮着劝劝。”
“嗯。”
可以说,胡鸾飞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是一个善于权衡利弊的女人,对于自己以及他人的事情,她只选择做那些对自己有利的。
但是,玉贵姬此刻是个最敏感的女人。
所以,当她知道胡鸾飞要帮那群太监说服自己时,那必然惶恐想要逃的。她咬紧了牙,愤恨地想要挣脱胡鸾飞的钳制。
半晌,败下阵来,微微掀起眼帘,充满悲伤的双目中闪过一抹了然。
没有人比胡鸾飞更了解玉贵姬此刻的心情,逃不掉就妥协,认命了。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胡鸾飞从空间拿出一瓶玫瑰香的润滑剂塞进玉贵姬手中,“傻丫头,以我如今的身份还不足以对抗皇上和太后,她们都不把你当人看,你也逃不掉这魔爪,那就别出心裁,使自己从中获得快乐,也好过日日受此折磨。”
玉贵姬垂眸,目光精准地看向手中的瓶子,她第一次见瓶子里边有粉色的水液,她不知作何用处,也不敢问,怕从对方口中说出“这是毒药”这种话。
胡鸾飞的双颊飞上两片红云,凑近玉贵姬,悄悄说了几句体力话。
玉贵姬原本惊恐的双眸在听闻是作那用处的,一瞬间就变得惊讶,她握紧了瓶子,问道:“王爷也如皇上那般急不可耐吗?”
胡鸾飞整个人“轰”了下,红着脸承认了,“男人都那鬼样,你可不能四处乱说,丢死人了。”
玉贵姬咬唇,面对胡鸾飞时,多了几分怜悯,“娘娘,您也不容易。”
胡鸾飞一点也不想辩解,顺了她的意,又悄声说:“反正不能逃,你便趁此机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个难忘的印记,他找你一般为了这种事,太后那边也盼望着你能有个一儿半女,只要你成功搞定皇上,将来母凭子贵,一跃高位也不算辜负了自己。”
一抹淡蓝色的袖影在胡鸾飞抬眼的瞬间飞快地隐入假山后,快得有如惊鸿飞过天际,不留一丝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几乎让人认为那浅浅的影子只是眼花而已。
但是,胡鸾飞淡笑着垂下了眼,尽管只有那短短一瞬间的痕迹,也已经足够她确定了太后手底下不止玉贵姬一颗棋子。
假山后,一个淡蓝色的身影紧紧贴在岩壁上,只露两只黝黑灵动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咦?”突然,那个身影轻轻叫了一声,黑眸中闪过几分不解。
她们人呢,怎么不见了!
那抹身影突然变得警觉,变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