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也算是通军务之人,一想就明白了,现在整个天下,除了大明,包括辽东之内,都只能算是蛮荒之地,这小子这么多盔甲,船,火炮,火铳应该都是这两个工坊产出的,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他在外面搞出这么大的场面。
这是什么,这就是一支军队的后勤。
他的军队再能打,没有船没有炮,就是一只纸老虎,咱大明拿人都堆死他了。
自以为看出了雷老虎的弱点,这才是魏国公敢出南京城来与雷老虎见面的原因。
雷老虎挥了挥手,后面的军士拉开了一大块桐油布,雷老虎朝着那堆麻袋一指:“那咱们就换一个礼物怎么样?”
那堆麻袋有几间房子那么大,表面还沾着白色的粉末,应该不是粮食。
“一千吨,额,是多少斤?”
后面一句话,却是问的旁边的李三五。雷家庄用的计量单位是自己的一套,他还真没想起来是多少大明斤。
“167万斤!”
“对对对,167万斤白盐,国公爷有没有兴趣?”
回来的时候每艘船上只装了五百人,顺便带点东西回来挣点银子不好吗?大差不差也能卖个一两万两银子,换成粮食回去,够一万人吃半年了。
魏国公都差点气笑了:“你还想和我做生意?”
你知不知道,不管是你开炮舰进长江,还是辱骂国公,私藏盔甲,那一条都是造反死九族的大罪,你还想和老子堂堂一个国公做生意?
“十文,十文一斤,你就说要不要吧?”
“不要!”
笑话,虽然转手可能赚三五万两银子,可跟你这反贼勾搭在一起,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每年以这个价格,保证向国公府供货不少于两千万斤。”
有点意思了,三五万两银子的利润,魏国公可以眼都不眨的拒绝,但五六十万两银子,魏国公拒绝起来也有点心疼了。
指了指他的船,又指了指他身后的白甲军:“你让我堂堂国公爷,和你们这群反贼做盐生意?”
雷老虎擦了擦鼻子:“谁造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造反了?我一没攻打县城,二没杀害官员,凭什么说我造反?”
额,一句话顶得魏国公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个时代,大家都是按这个标准来确定是否造反的,至于你自己拉点人头在城外打家劫舍,那是山匪路霸,没人管你。
“那你这动不动几百门炮,几千家丁,意欲何为?”
老子魏国公府才多少家丁,你比我还夸张,还说不是造反。
雷老虎甩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还不是你们这群撮鸟不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整天不是想着偷就是抢,我要是没这些,现在的雷家庄是不是都已经被你们吃干抹净了?”
一句话骂得魏国公脸皮发黑:“那是管家做下的腌臜事,我昨日已经将他行了家法。”
雷老虎扯了扯嘴角:“你不会真以为我年纪小就好骗了吧,假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要谈就好好谈,造反我是没兴趣,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生意,谁要是敢来抢,伸手砍手,伸脚砍脚。”
魏国公是真有点心动了,昨天被眼前这个小王八蛋抢的银子里,可有一百多万是他自己掏的,正差钱补这个窟窿呢,下面的小弟昨天也出了力,不弄点好处回去分润给他们,人心散了,队伍以后怎么带?
至于南京城中原来的盐商?关他屁事,那都是被扬州那些人把持的,虽然平时少不得打点些好处,可哪有自己亲自上阵赚得多?
以前他是找不到货源,现在货源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有本事你扬州的盐商找雷老虎去,看他把不把你们的狗头打出包来。
“两千万斤?”
魏国公想要再确定一遍。
“两千万斤,只多不少。”
两人终于谈妥了第一项生意。
“既然是合作伙伴了,我这两家工坊,以后就要靠国公府多多照应了。”
这不算个事,想必现在南京城中,也不会有哪个被雷劈了,敢来雷家庄找麻烦,魏国公直接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可雷老虎接下来指的一个位置,魏国公却是直接拒绝了:“不行,这可是清凉庙,就算我贵为国公,也断然没有拆人家庙的道理。”
雷老虎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这里?
就是因为这里紧挨着清凉门,进出方便,而且有秦淮河紧连着长江,交通方便,方便长江沿线的商人往来,下方就是莫愁湖,也是南京人爱去的地方。
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理由,这年代的和尚正是最大的高利贷者,这不正是他的竞争对手?
有机会不给竞争对手上眼药,那还是个合格的资本家吗?
雷老虎呲了呲牙,嘲笑道:“得了吧,别跟我说你们杀人放火的事没做过,这也不是让你们杀人,让他们自己挪下位置,不过是你魏国公的一句话而已。”
魏国公苦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些寺庙后面的资金来源,都是满城的达官贵人,人家寺庙放贷,也是在为这些人赚钱,我就算是国公,办事不也要下面的人出力?”
雷老虎也不为难他:“那这样,在清凉寺旁边给我清一块更大的地皮出来,这是最后的条件。”
魏国公无奈,而且那地方主要就是一个清凉寺,其它都是些零散小户,这倒是不难。
“明天我就让人将地契给你送过来。不过你说的这个银行是干什么的?”
雷老虎笑呵呵的:“国公爷也有兴趣参一股?”
魏国公摇了摇手:“算了吧,卖盐我还懂,你这银行听起来也就是个放高利贷的,没什么意思。”
放贷这事国公府上就有自己一批人,自己赚钱不好么,跟你这个危险分子凑到一块,迟早被你吓死,毕竟卖盐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随时可以将自己摘出去。
“你在南京城的产业我帮你照看着,但~~~”
魏国公指着那些船和家丁划了一圈:“能不能将你这些人撤走,至少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
雷老虎笑着指了指船:“前段时间我在武昌丢了艘船,这不正准备去找回来么,公爷放心,马上就走了。”
魏国公捂住额头,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到时候真不好跟陛下交差。
“铁锤,事情基本已经谈妥了,冬天辽东那边最麻烦的时候到了,我只能给你这边留五百人,有没有问题?”
铁锤拍了拍胸口:“放心,只要他魏国公不发疯,你完全不用担心。”
雷老虎又看向王二狗和高世文两人:“我给你们留一艘船,出了意外,你们就带着核心人员撤往海上,不要硬撑,保住人要紧,砸了咱们的东西,咱们正好算利息。”
一群人嘿嘿的笑了起来,他们可是知道,少爷所说的算利息算得有多狠。
船停在武昌江面上,雷老虎看着岸边的蛇山,心中感慨万分,沧海桑田,根本看不出前世的模样,自己怕是也永远回不去了。
“把条幅打起来吧。”
这次雷老虎比较文明,将中间三个字去掉了,毕竟楚王算是皇室,万一崇祯发起疯来,将他定性为反贼,他免不了要多费力气来洗白。
南京武昌两地交流频繁,魏国公府被人在长江上扯条幅讨债的事,早就随着船上水手们的八卦流传到了这里,有些好事者甚至都认出来了,这就是在南京城下找魏国公要债的船。
楚王府中,楚王正一脸阴沉的听管事讲这事。
外人可以当作笑话来听,他们却不敢当笑话,因为这敢向魏国公府要债的人,正是被他们抢船的那个人。
“魏国公就这样给了?”
管事苦着脸解释道:“打不过啊,那雷家庄十条船,两边全是火炮,据他们说每艘船上左右两边加起有五十门,而且可以打七八里远,被打到的地方更是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威力惊人。更有五千全盔全甲的银甲兵,魏国公不想生灵涂炭,更不想南京陷落,只得咬牙切齿的凑了钱给他。”
楚王背起了手,在大殿里转圈圈:“你说,他会不会找到咱们府上?”
管事腰杆一挺:“他敢,王上可是天皇贵渭,他雷家一个泥腿子出身,得罪魏国公也就罢了,得罪皇家,陛下也不会放过他。”
可惜的是,打脸来得太快,马上府上的长史快步走了过来:“王上,请上楼台一观。”
不能出城,当然要修个高台方便观赏美景,朱华奎预感不妙,赶紧快步走上高台,这可不是个轻松活,等到爬上来,已经累得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该死的!”
总算是没有中间那三个字,比魏国公脸面上要好看了不少。
但他可是亲王啊,这下连皇家的脸都丢尽了,一巴掌就抽到管事的脸上:“让你们做的好事。”
管事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就跪了下来,楚王可不是个好脾气,再敢多说一句,直接从这高台上扔下去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