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居然这么大块肉?”
看着饭盒中拳头般大的肉块,江小鱼惊了一下:“切这么大块吗?你们这就开始偷懒了?”
往常吃的红烧肉也就指头大小哇。
“放你娘的屁,那些马都被打得浑身是眼,爷爷我挑铁弹都挑了半天。”
炊事兵气得差点没一勺子盖他脑袋上。这些背黑锅的家伙都是刺头,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清理废墟这种事,都是长崎劳工做的,收获包括人参,貂皮,金银,粮食,棉布,药材,刀剑等各种物资,显然都是用来与南边交易,或者还没来得及运走的。
至于码头原有的那些力工,则让他们继续从那两艘船往下搬运物资。
雷老虎也没亏待他们,馒头算是管饱了,肉汤自然是没有的,让做饭的烧一大桶开水,扔点猪油再放点盐,就算作汤了。
即使这样,这两拨人依然吃得呼噜直响。
长崎来的半饥半饱十来天了,纯粹是雷老虎舍不得浪费太多物资在他们身上;这边港口上的劳工全是汉民,鞑子哪有粮食让他们吃饱,每天还要干重体力活,早就瘦得脱了相。
李三五此时算盘珠子都快打冒烟了,他要统计今天收获的所有物资,还要将物资分门别类。
用得着的东西要配发下去,用不着的明天要安排劳工搬上船。
船上用来维持基地运转的物资也要安排搬上岸安置,还有明天劳工们的工作安排。
雷老虎只是端着杯酸梅汤在那里消食,根本没有指点他的意思。
看李三五这忙碌模样,今天晚上怕都睡不成觉了。
谁让李三五做事有条理,脑瓜子清晰,学东西又快,这行军后勤主管以后就让他来做,现在先练着吧。
雷老虎转过头,问起了魏安国的安排:“阵地都安排好了没有?鞑子如果晚上来夜袭,你们挡不挡得住?”
魏安国放下手中被他啃得精光的马骨头,点了点头道:“吃完我就去阵地再巡视一遍,晚上我就在那边过夜了,保证没问题,咱们的套路鞑子没见过,只要他们敢来,肯定让他们吃个大亏。”
雷老虎这么怕死,怎么可能在只有一道铁丝网和壕沟的情况下呆在阵地里面,他的座船离着海岸至少还有一公里那么远,鞑子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决不可能偷袭到他头上。
“嗯,晚上指望不了船上的火炮帮忙,只能靠你们自己了,一切小心。”
他们选择的基地在辽河的东面,鞑子没船,有船也不敢在五艘雷老虎的炮舰下上岸,所以魏安国要防御的其实就是北面和东面。
整个南面和西面,安排一个连沿着水边巡逻就够了。
北面推进了五百米,东面沿海空间大一点,他们推进了八百米,这就是1300米的壕沟。
现在下船的步兵总共一千五百人,一人把守不到一米的长度,人力完全够了。
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大部队,不过是打得剩下的小猫三两只。
即使这样,魏安国也没有大意,依然沿着壕沟检查了一遍,仔细询问了每个连长晚上的值班安排。
又转身看了看壕沟背后李长生安排的炮兵,脸蛋不由自主的抽了抽。想了想,还是找到李长生:“要不你将炮兵叫回来?”
正在阵地中央自己搭帐篷的李长生疑惑了:“怎么了?”
魏安国指了指那些火光下闪闪发亮的火炮:“我怕你的人晚上一个不小心,将炮口压低,把我的人给报销了。”
说实话,即使现在看多了火炮开火的样子,但魏安国对这种火炮的威力依然是骨头发凉。
特别是发射霰弹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把扫帚,只要它扫过的地方,就找不到完整的人形。
而且这霰弹打出来还是个扇面,真要是背后挨上一炮,他怀疑自己直接就会少掉一个连。
军中误伤自己人的事,一直到21世纪的漂亮国都没解决,魏安国更是见得多了,如何不担心。
李长生是第一次上正儿八经的战场,完全没有这种概念,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事挺严重的。
只要是正常人,再好的心理素质上了战场也会慌乱,再加上晚上黑灯瞎火的,要是打起来搞不好真会出事。
不过李长生指挥了这么久的炮兵,自然也是有点心得的:“不如这样吧,炮兵也要学会适应夜战,我让他们将炮口瞄准树林边缘,只要一发现有人从树林里往外冲,直接就对树林边缘开炮,然后就停火。就一波我估计就能打掉对方一小半人,也让我下面的人感受一下晚上开火是怎么回事。”
魏安国无奈,他可没资格直接指挥李长生,人家能跟他好好商量,已经算是够给面子了。
再说了,李长生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任谁刚准备冲的时候,挨上一闷棍,都不会好受。
夏天的夜晚当然不可能完全一片漆黑,何况魏安国还每隔两百米,就安排了一个视力好的特战连士兵拿着望远镜专门盯着树木边缘。
不说魏安国这边已经张好了大网准备捞鱼。
那拉阿苏却是已经将人集合起来了,这些人本身就出身于白山黑水,在林子中找点吃食不过是老本行,那拉阿苏并不担心他们还饿着肚子。
凭着充足的肉食,那拉阿苏夜间的视力不错,加上对方实在有点不把木料当回事的烧法,整个营地至少点了五百堆篝火,他远远的就可以看到,还有一群人围着他们那火炮在搞七搞八。
“他娘的,天都黑了这么久了,还不消停,这东西有那么好玩?”
好不好玩那拉阿苏不清楚,但好厉害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他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这样带着残兵败将回去,不被五马分尸算他长得好看。
“狗日的,只要被我摸到你们面前,看我不将你们一个个砍死。”
白天他就看清楚了,上岸的也不过是一千多号人,换作大明军队,他都不带犹豫的,直接拉着自己这两百人上去,都能将他们全部砍死了扔海里喂鱼。
可是对方那架势,明显不是大明军队,盔甲更是裹得严严实实,他当时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要知道,在辽东,能有几百全身着甲的家丁,那就是辽东的一流将门了,连女真干爹李成梁当初最威风的时候也不过三千人,直接将大金祖宗努尔哈赤砍得哇哇大哭,拼命抱大腿喊爹。
现在对面就有一千多看起来盔甲更加精良的家伙,由不得他不小心。
“都好好休息,咱们等后半夜再出击。”
辽东的夏夜绝对算不上温暖,但众人也没办法,他们除了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刀枪,其它东西是什么都没带出来。
谁也没想到,一场防御战,直接被人像兔子一样从家里赶了出来。
更可恶的是,这些狗东西不仅不让他们住,自己也不住,还将所有的屋子都拆了,在地上挖了一条从辽河一直转弯到海边的长沟,这怕不是有病吧?
挖完沟又开始在沟前面几十米的地方钉木桩,钉完木桩又往木桩上缠了什么东西,远远的也看不真切,只知道是长长的线,也不知道是麻绳还是什么鬼。
“这鬼东西倒是好办,一刀砍过去,什么线都要断了,就是那沟怎么打?难道要跳进去跟对方砍杀?那他们挖那条沟有个屁用?”
这也是那拉阿苏不理解的地方。
他打了这么久的仗,看过堆土墙的,看过站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就没见过挖条沟把自己藏起来了。
挖出来的土,自然是堆在了外侧,他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到对方挖了多深。
但也能大概估计得出来,一个人站里面差不多刚好藏住。
“对方领头的莫不是个傻子?”
那拉阿苏突然灵光一闪:自己等人只要冲到外侧的土墙上,然后用长枪往下捅,岂不就是居高临下了?
不得不说,大金这时候的将领,是真的愿意动脑子的,不管他想得对不对,但熬了半夜,他至少将这壕沟的利弊分析了几十遍。
那拉阿苏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雷老虎其实根本不怕鞑子的步兵,拉铁丝网,挖壕沟,都是为了防备对方的骑兵冲击。
毕竟他玩了这么久,自己手下的家丁们连骑马是什么感觉都还不知道,这种军队,在面对骑兵冲击的时候,可能直接就会崩溃掉。
夜色渐浓,整个旷野逐渐安静下来,对面的篝火也在慢慢变小,那拉阿苏也紧了紧自己的盔甲,准备休息一下,恢复一下这一整天激荡的心情。
远处海面上的雷老虎却意外的失眠了,隔壁李三五的算盘还在打得飞起,他推开窗户,让轻柔的海风吹在自己脸上。
这将是他的军队与鞑子第一次贴脸战斗,到底能发挥出几分实力,他是实在心里没谱。
以他对鞑子的了解,但凡是让鞑子吃了亏的队伍,他们是必定要疯狂报复回来的,不死不休那种,为的就是威慑跟他们作对的人,延续他们所谓的满鞑不可敌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