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泓没接如英的话茬儿，三口两口就把包子吞进肚子里，又喝了点玉米碴子粥。
“我送世萱去上学，然后，回家看看咱爸妈。”济泓漱漱口，如英给世萱穿上羽绒服，戴上手闷子。济泓抓过羽绒服穿上，拉上拉链。
“你别送世萱了，我送她，顺路的事儿，你一宿没睡觉，得眯一会儿，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爸妈那儿，也不急，中午咱们一起回去吃饭。你买点菜。”如英说。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困，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困了。你送就你送，我眯一会儿。”济泓打了一个哈欠。
“滴滴滴！”传呼机响。
济泓拿起来一看：“马上回家！打起来啦！田园”
“不好啦！如英！家里出事儿了，我得赶紧回去！”济泓把脱了一半的羽绒服又套上身。
“啥事儿？”如英吓得一捂胸口。“咱爸犯病啦？我昨天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这些事儿刺激到咱爸，还真是怕啥来啥。”
“好像不是，说是打起来啦，还是田园发的，难道是济浩和咱爸打起来了？这个老四，最不让人省心，惯得不成样子。你上班去吧，我去看看。”济泓往外走。
“你能行？不会是田园和济浩打起来了吧？你去倒是不好劝呢。哎！我还要上课，也不好请假。”如英皱眉。
“没事儿，我到那儿看看再说，我自有分寸。你中午下班接上世萱直接去咱妈家。”济泓戴上手闷子，骑上自行车，恨不能车子飞起来才好。
到了家门口，安安静静，却见对门王二牛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听得一阵阵的叫骂声。
济泓心想，不好，咋又和他家闹起来了呢，上次因为他家修院墙，向外占了半米，原本这胡同就窄得很，他家院墙向外一扩，胡同就更窄巴了，还把院墙修得高过别人家半人高，压过各家的院墙，济浩和王二牛打过一次架，气得老爸差点犯病。街坊四邻一起找王二牛理论，王二牛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任凭邻居们磨破嘴皮子，他就是不改，他媳妇，更是泼妇一个，丢一只鸡，能敲着脸盆子骂大街，骂三天。
“哎哟！济泓！你可来了，快！乱成一锅粥啦！再闹下去，要出人命啦！”邻居白大婶子看见济泓来，边嚷边上前，拉住济泓自行车把。
白大婶子亮着嗓门：“张县长来了，都别闹啦！”
济泓扔下自行车，想阻止白大婶子，已经来不及了，白大婶子这一嚷，围着的人群倒是闪开了一条道。
济泓担心爸妈，顾不得许多，冲进院子。
济浩拿着一个木棒子，王二牛手里拎着一只铁锹，两人对峙着。张书毅坐在地上，脸上挂着冷笑，那笑容好像凝固在脸上了一样。乔桂芳坐在地上哭，王二牛媳妇，外号——牛二嫂，跳着脚，指着乔桂芳和张书毅在骂。田园不甘示弱地和牛二嫂对骂。
“济浩！咋回事儿？放下棒子！有话好好说。”济泓喝道。
济浩见三哥来了，更来劲了。“三哥！王二牛这个该死的，他打咱爸，你看看，咱爸的胳膊都被他打出血啦！我今天就和他拼了，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啦！我要是不打你个半死，我就不姓张啦！我爸要是有个好歹，我就不让你活啦！”
王二牛见济泓来了，气焰矮了一截儿，他挺了挺后背：“你咋不问问你爸，我为啥打他呢？嗯？”王二牛朝着人群扫视了一圈。
“为啥？你也不能打老家人呀！也没见你这么不知长幼，不识好歹的人。他不就是砍了你年三轮车胎吗？你找济浩赔你就是啦！为啥非要打人呢？”白大婶子说。
“你们不知道，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我晚上偷偷跑他家去，往他们饭里下毒药，想毒死他们一家人。老张头儿，你说说，你是不是这么说的？”王二牛手指着张书毅嚷道。
“你少跟指指点点的，你再这么指着我爸，我剁了你的手指头。我爸咋会这么说呢？根本不可能。你血口喷人，这是故意找茬儿。”济浩举起棒子，想打王二牛的手指。
王二牛顺势叫嚷：“大家伙看见了吧？他们家仗势欺人，不就仗着你们家官大吗？欺负咱们平头百姓，我可告诉你们，就是天皇老子来，我也不怕。”
“你可真会瞎说，真是红口白牙，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你还说人家仗势欺人，我看，你才是仗势欺人呢，不说别的，你说看看你家的院墙修的，占了人家的地界，还压了人家一头。”人群里一个人说。
“你就是欺负人家老张家仁义，不和你一般见识，这要是原来的老曹家还在这儿，你还敢这么干？”另一个人说。
“欺软怕硬，一点也不仗义，不讲究。”又有一个人说。
济泓拉起爸爸：“爸！这地下多凉啊！咱们先回家吧，有啥事儿，一会儿我跟他们说。我看看，胳膊伤了？”
张书毅不说话，脸上的笑容还在，嘴唇却哆嗦起来，他猛地甩开济泓的手。
“去！去！别碰我！”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济泓感觉不太对劲儿，朝着济浩吼道：“济浩！别闹了，快点儿！送咱爸去医院！”
“我不去！你们都要害我啊！我哪里也不去！老三！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要害我。”张书毅用手抓起地上的雪，散向人群。
“你们这些魔鬼，害人虫！蹦跶不了几天啦！天老爷看着你们呢！政府也要管你们，我要去政府告你们。”张书毅大笑着，仰着头，忽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指着天说。
“我斗不过你们，老天爷能管得了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你！你！还有你！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老天爷都看得真真地。”
乔桂芳这才醒悟过来，张书毅这是犯病了，拉起张书毅的手，哭道：“当家的，你可咋滴啦？！你可别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