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霜的表现引起了叶凌夕极大的怀疑,燕敕王惦记着自己闺女长途跋涉,倒是让她先回到自己曾经居住的宫殿休息。
叶凌夕刚一进门,伴随着一声“奴婢们恭迎郡主回家”,一个可爱俏皮的身影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叶凌夕从原主的记忆中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独秋。
可算是自己能有一个女性朋友,叶凌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独秋,但却一见如故,真有一种见到自己旧友的感觉:
“独秋,这许多日子不见,你可还好?”
独秋点了点头,眼睛中闪烁着泪光:
“郡主,您回来了就好!奴婢们都一直在等您呢!”
叶凌夕拉着姑娘的手,可这刚摸上去,感受着她一手粗糙的老茧,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按道理说,独秋也算是宫里的掌事姑姑,自然是不会做这许多粗活,怎么手上的茧子这么重?
一把撸起了独秋的袖子,当看到上面斑斑点点的疤痕时,叶凌夕瞬间紧张了起来:
“独秋,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儿!”
独秋吓了一跳,猛地想要收回自己的胳膊,却没想到叶凌夕这力气还真是不小,她拽了一下没收回来,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奴婢扫了郡主的兴致,还请郡主责罚!”
“我这还责罚什么啊,你这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叶凌夕的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场因为自己离开而她的宫人全都被苛责的宫斗大戏,她望向独秋躲闪的眼神,眯了眯眼睛:
“是长公主干的?”
这话一出,独秋立刻瞪大了双眸看着叶凌夕,后者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独秋低声抽泣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跪在路两边的女婢,她们也都流着眼泪不说话:
“走,咱们进屋去说。”
端坐在正厅之上,叶凌夕拉着独秋的手,又检查了一下其他婢女的胳膊,看着她们浑身上下全都带着伤,眼神十分复杂:
“这都是长公主干的?”
“长公主不过是命人来教育我们,也算不得什么。”
独秋不知道要怎么去给郡主解释,她担心以郡主的智商怕是理解不了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反而不好。
“这算哪门子的教育?”
但叶凌夕并不买账:
“长公主对我,也不过是表面姐妹,她为了得到蛊王的位置迟早会对我下手,这些我都知道。那她到底是用什么借口管教你们的?按道理说,你们是我的人,父王不会不管的。”
倒是没想到郡主能想得这么透彻,独秋看着曾经傻乎乎的阖乐郡主这个时候倒是有了几分能够依靠的样子,也尝试着将自己心中所想讲个明白:
“郡主,奴婢接下来所说您可能未必能听得明白,但不管您听得明白也好,听不懂也罢,这件事情都莫要再对长公主提起,毕竟若是再说起来,恐怕连郡主也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叫我听不懂……
叶凌夕咂吧了两下嘴,这种自己总是被别人当做傻子看待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你说。”
独秋跪在地上,毕竟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那可是关于长公主大逆不道的话,她也怕若是叶凌夕不相信自己,那她就真的是孤注一掷了:
“阖乐郡主,长公主想要弑君!”
说完这番话,独秋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在等待一场对于自己的审判,但她等了半晌,都没有等来叶凌夕的震怒,而是女孩儿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自己的下一句话:
“然后呢?”
“然后?”
“你这么说长公主,总应该有一些证据吧,如果没有证据,想来你也不敢这么说。”
叶凌夕也有这种感觉,那就是叶无霜如此觊觎燕敕王位,她能对自己下蛊让自己变得痴傻,那肯定也敢对老国王如法炮制:
“长公主是用了蛊术让父王生病的么?”
在听到叶凌夕的话,独秋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郡主,您怎么知道?”
果不其然,和她猜测得一模一样。
可是,燕敕王可是上一任蛊王,怎么会没有发觉这件事情呢?
叶凌夕深感蹊跷,她紧紧皱着眉头问道:
“独秋,你是怎么知道的?父王作为一代蛊王,如果有人给他下蛊,他肯定是能够察觉到的,这期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独秋哭哭啼啼,她强忍着泪水,抽泣着说道:
“阖乐郡主,长公主在您走了之后,我们几个近身侍奉您的人都被打发去了慎刑司,但燕敕王想念您,总觉得您日后要是回来了,没有一个能近身伺候的人总部妥当,又将我们带来出来,留在身边,我们几个就一直在伺候燕敕王。”
“然后呢?”
叶凌夕听着独秋扯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难不成是长公主收买了你们中的某些人,去给父王投毒?”
独秋一听这话,立刻瞪大了双眼看着叶凌夕——
如果不是知道叶凌夕当时已经在齐芸国,她甚至想要问问郡主是不是当时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幕。
沉了口气,女孩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已经将她出卖了,叶凌夕的表情很是凝重:
“你们到底给父王下了什么蛊毒?”
立刻叩首,在地上长跪不起,独秋自知自己对不起老王上,对不起郡主,愿意以死谢罪:
“郡主,奴婢自知死罪,愿意死在郡主剑下,还请郡主给奴婢一个痛快!”
“嘶——”
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说,怎么这个丫头就开始请死罪了,叶凌夕眉头微皱: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想要以死谢罪,那……还有戴罪立功的呢,你若是能将这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说不定我们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就算长公主再怎么厉害,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你若是此时此刻愿意再帮助本郡主,本郡主定不会亏待你。”
从记忆深处,叶凌夕知道这丫头不是一个坏女孩儿,一定是叶无霜掌握了她的什么把柄才会这么做。
“郡主,奴婢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父亲也早就疯癫痴傻,若不是奴婢每个月寄回去钱贴补家用,让弟弟照顾父母,恐怕也早就孤身一人了。但长公主知道奴婢的身世之后,给奴婢的母亲下了蛊,若是奴婢不听长公主的话,那奴婢的母亲就会立刻疯癫无状,残害周围无辜的人,而后自刎。奴婢实在是不忍心看母亲受此折磨,才同意长公主在王上的饮食里每日添加极小分量的蛊虫血,而当时王上正好因为听说郡主在齐芸国过得不好,急火攻心,正在服药,自然也是没有尝出蛊虫血的味道。”
“这蛊有什么作用?”
“其实,长公主是在用王上的身体养蛊,那蛊虫血中含有虫卵,王上的身体如今已经被蛊虫吃得透透的,恐怕时日不多。”
“长公主嫁到!”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紧接着,叶无霜的仪仗队就已经到了叶凌夕的宫门口。
起身来到门口,叶凌夕躬身给姐姐行礼:
“妹妹见过姐姐,不知姐姐大驾光临,未能出门远迎,还请姐姐莫要怪罪!”
叶凌夕可能在蛊毒上此时此刻还比不过叶无霜,但是在能屈能伸上,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叶无霜看了女孩儿一眼,然后视线在她房间中下人身上来回扫荡,最后,停留在独秋的身上:
“原以为妹妹这里无人伺候,没想到还是爹爹考虑周全,将人手早就安排好了,倒显得姐姐安排不周。”
“哪里,姐姐现在国事缠身,若是还要连我的这些微末小事都挂在心头,那真是要累着了。”
说完,叶凌夕上前搀住了叶无霜的手腕,笑得那叫一个甜:
“姐姐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进屋稍坐片刻,妹妹更衣之后就来。这一路上身上倒是出了不少汗。”
“好,那我在正殿等妹妹就是了。”
叶凌夕谨记钟离烁的嘱咐,自己身怀有孕对于叶无霜来说肯定是一种威胁,所以她必须现在趁着叶无霜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孕肚,先将腰身裹起来。
来到卧房,独秋伺候叶凌夕更衣,在看到叶凌夕隆起的肚子时吓了一跳:
“郡主,您……您有孕了?!”
叶凌夕连忙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这事儿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让长公主知道了,一尸两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独秋连连点头,而后帮着叶凌夕裹上了腰:
“也不知这样会不会对胎儿有损。若是大冢宰知道了,怕是要生气的。”
“他……”
叶凌夕记得自己回宫的时候钟离烁还被燕敕王留在殿内,按照情蛊的尿性,估计这男人说不定一会儿就要来找自己了——
他不能离开自己太远的距离,也不能离开太长时间,他们俩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也不知长公主来找我是要作甚?总觉得她没安好心。”
独秋捉摸着,好像有了一点儿眉目:
“奴婢听说,今儿长公主也请了一位齐芸国的贵客,晚上要和王上、大冢宰一同用膳。”
“齐芸国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