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夕从钟离烁的口中听到过,那就是齐芸国和燕敕国其实并不交好。
甚至可以说,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两国甚至一度交恶。
具体什么问题,叶凌夕不知道,但她知道当时钟离烁就是冲着这一点,借口为两国和***相处着想,提出要迎娶自己,才被皇上同意。
因此,在听到说有齐芸国的贵客来燕敕国和他们一起用膳时,叶凌夕实在是心存疑虑——
她总觉得来的这个人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难不成……
是廖英池?
眉头微皱,晚上跟着叶无霜一起来到凤凰楼,打量着歇山顶上隐隐藏在暗处的百骑司,叶凌夕就知道这注定是一顿鸿门宴。
黄色的琉璃瓦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穿堂透亮的大厅灯火通明,凤楼晓日、纷纭万景,觥筹交错,丝竹不绝于耳。
叶凌夕跟在叶无霜身边,刚进来就被燕敕王叫到了身边:
“凌夕,来,坐在父王身边。”
叶凌夕躬身行礼之后坐在燕敕王身侧,看着为自己专门定制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她的心头不由一酸——
这或许就是老父亲对于女儿的眷恋了。
也不知道我穿越过来的这许多天,爸爸妈妈有没有想我。
心中突然记起了曾经的那个小家,叶凌夕的鼻子一酸,眼泪倒是流了出来。
“小郡主可是被风迷了眼睛?”
就在这时,钟离烁端着酒杯从自己的位置来到了叶凌夕身边,他款款落座之后,从袖兜中拿出了一条浅碧色的帕子:
“原以为小郡主淡妆浓抹总相宜,没想到即便是变成了小花猫,也是有几分可爱。”
“真不知不过几个时辰未见,大冢宰怎么就油嘴滑舌的了。”
叶凌夕负气地拿过帕子,擦了两下之后压低了声音问:
“***说今天还有齐芸国的贵客要和我们一同用膳,大冢宰可知是谁?”
“贵客?”
钟离烁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词,他眉头微皱:
“就凭齐芸国和燕敕国的关系,除了你我二人,怎么还会有其他?”
正说着,叶无霜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站起身,大厅里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未来的燕敕女皇:
“父王,远道而来的大冢宰,还有长兄叶钦,小妹叶凌夕,今日,我作为燕敕国的***,这第一杯敬各位宾客,感谢各位宾客对燕敕国的爱护有加,对小妹的关怀备至!”
说完,叶无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应声喝干了杯中酒。
之后,她有提起了第二杯酒,含笑走到了厅堂的正中间:
“自古以来,我们燕敕国和齐芸国向来不睦,这种事情已经持续了几十年,若不是小妹舍生取义、原道和亲,我们也不会和齐芸国日渐重修旧好,两国贸易互通有无,这第二杯,姐姐敬你!”
叶凌夕有些局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端起杯子刚要喝酒却被钟离烁给挡了下来:
“小郡主,你身怀有孕,不宜饮酒,还是让本相来。”
钟离烁低头衔住了叶凌夕手中的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之后刚要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就听到叶无霜又张口了:
“也正是因为小妹的大义凛然,如今,我们也和齐芸国往来密切,今日,就有一位齐芸国的贵客前来燕敕国拜访,这第三杯酒就敬宾客远道而来之喜!”
燕敕王微微睁大了眼睛,其实当大女儿说有宾客的时候他本以为说的是钟离烁,没想到还有别人:
“无霜,你还邀请了谁?”
叶无霜颔首一笑,俯身行礼之后说:
“爹爹,这位便是齐芸国西厂的厂公,廖英池。”
说着,在红毯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上绣暗金色蛟龙,头戴三梁冠,廖英池带着简明缓缓从正门走了进来。
钟离烁微微挑眉,看着这个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叶凌夕身上,将女孩儿往后拉了拉:
“小郡主,躲到我身后来。”
叶凌夕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她担心廖英池此次前来是为了在燕敕王面前败坏钟离烁的名声,更不肯退缩了:
“大冢宰,廖厂公此次前来,你认为是为何?”
钟离烁微微摇头,他之前只是听说过叶无霜与廖英池有所勾结,但终究是没有证据,再加上两人之间能够密谋的事情太多,他也懒得去想,毕竟叶无霜现在也不过是***,只要不是燕敕女皇,终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但现在廖英池站在了这个女人身边,似乎一切事情都变得可能了。
“奴才参见燕敕王,愿燕敕王万福万寿,身体康健!”
燕敕王微微皱着眉头,他的视线在廖英池身上来回大量,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无霜一眼,一摆手:
“原来是齐芸国的廖厂公,久仰大名,来人,赐座!”
就这样坐在叶无霜的身边,廖英池落座之后端起酒杯,对着叶凌夕举杯示意。
迎上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叶凌夕微微颔首,刚要举杯时,手就被钟离烁给按住了:
“你是本相的女人,怎么能什么人敬的酒都喝呢?小郡主怕是失了身份。”
说完,钟离烁望着廖英池,唇角勾起一抹笑:
“真不知廖厂公来此有何公干?”
“哪里说得上是公干,不过是皇上担心大冢宰与阖乐郡主,让奴才日夜兼程来看护罢了。”
看护?
我看是刺杀吧!
钟离烁白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之后拉住了叶凌夕的手:
“小郡主,这廖英池与叶无霜勾结在一起,有什么用意大家心知肚明,你切莫和廖英池独处,现下你的身孕月份也大了,别出现什么危险。”
虽然叶凌夕并不觉得自己真的知道这两人勾结在一起的目的,但倒是没有反驳钟离烁的话。
晚宴的氛围在廖英池进门之后就变得奇怪起来,几个燕敕国的大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看着他们讳莫如深的神色,叶凌夕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妹。”
正想着,叶无霜带着廖英池就手中各捧着一杯酒来到了她面前:
“想来你在齐芸国一定已经和廖厂公很熟稔了,姐姐就不做介绍了。廖厂公惦记小妹安危,特来护送,你们二位也喝上一杯吧!”
叶无霜笑里藏刀,叶凌夕看着她这副模样甚至都觉得自己桌上的酒杯是不是已经被这个女人偷偷下了毒。
“我身子不便,还是以茶代酒吧!”
说着,叶凌夕随手端起了燕敕王桌子上的茶杯:
“妹妹敬姐姐和廖厂公!”
钟离烁起身正要陪同,叶无霜就用手盖住了叶凌夕的水杯:
“妹妹,你是能喝酒的,若是这样不给情面,想来廖厂公心中也会不痛快。”
眼看着手中的茶杯被叶无霜拿走而换成了酒杯,叶凌夕向钟离烁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后者也很给力地站了起来:
“***,小郡主身子不便,就不饮酒了。”
“身子不便?”叶无霜挑眉,“妹妹是生病了么?”
这时,廖英池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一脸恍然大悟:
“阖乐郡主身怀有孕,的确不宜饮酒,是奴才冒昧了。”
说完,廖英池一把拿过叶凌夕手中的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叶无霜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直到廖英池将这酒杯重新放回到叶凌夕的桌子上时,她才有些呆愣地问:
“廖厂公是说……小妹已经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大厅里又是一片寂静。
燕敕王愣了一会儿之后面容染上了红色:
“等等,这可是说……本王要当姥爷了?!”
钟离烁微微颔首,满脸写着“没错,我们是有一个孩子”,嘴角擒着一抹笑意:
“本来因为小郡主身子娇弱,没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大家担心,既然廖厂公说出来了,那本相也就向燕敕王报告这个好消息。小郡主与本相的确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好啊,好!”
燕敕王连连拍手,立刻叫来了随从:
“晋封阖乐郡主为阖乐公主,赏赐封地百亩,大赦天下!”
“谢父王!”
叶凌夕叩谢大礼的时候偷摸瞄了一眼叶无霜——
这女人紧紧地握着酒杯,恨不能直接将它握成碎片!
起身之后,钟离烁的面色并不很好,他扶着叶凌夕坐下,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燕敕和齐芸的规矩不一样,在燕敕,即便是王上的女儿,第一次册封也只能是郡主,而后有大功才能立为公主,虽然叶无霜现在是***,但是没有封号,小郡主虽然册封时间晚却有封号,这地位明眼人一看便知,本相只担心叶无霜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小郡主动手。”
叶凌夕倒觉得这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实际上,在刚得知这件事情之后,阖乐郡主就拉着廖英池来到了后院,一个巴掌招呼了上去:
“你这个阉人是怎么当差的!为什么叶凌夕有孕也不告诉本公主!”
简明一看这阵势,立刻将刀架在了叶凌夕的脖颈上:
“不得对厂公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