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轲又惊又喜,双眼放光,看着江辉,沉声问道:“先生此话当真?”
“在下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事妄言!”
宁轲深吸一口气,安耐住心中的兴奋,笑道:“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于我听!”
江辉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劝降荀义,还有在亭山上的所见所闻,归来时遭到姬镜眼线的偷袭这些事情全部说来,其中也多了不少润色,言语之间把自己形容得临危不乱、正气浩然。
听完之后,宁轲神色满意,笑道:“此番先生立了大功!”
江辉脸上充满了骄傲,他谦虚道:“是主公的气魄折服了荀义,在下只是水到渠成而已。”
宁轲含笑问道:“那依先生之见,荀义是真降,还是诈降?”
闻言,众人眉头皆是一挑,宁轲的顾虑不无道理,荀义用兵足智多谋,倘若诈降,那么带来的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江辉脸色涨红,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降江辉,若是诈降,那自己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要背负重责!
他连声说道:“主公请放心!荀将军他是真降!他说出归降二字的时候,脸都变形了,依属下经验判断,绝不可能是诈降,我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
在场众人也只有江辉和荀义面对面沟通过,大家也不好做出判断,见江辉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倒是相信了不少。
宁轲摆摆手笑道:“先生之言,我自然相信,既然荀义有意归降,那我便亲自到亭山一趟纳降。”
任轩有些顾虑地说道:“毕竟还不清楚荀义是否真降,万一他变卦,这就有些危险了,主公不必亲自前去,只需派一名将领纳降便可。”
宁轲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若不亲自前去,会有怠慢之意,荀义毕竟是个将才,也算是给足了我们的诚意。”
江辉拱手道:“主公放心,纳降我陪主公一同前去!”
“嗯。”宁轲点了点头,道:“任轩、施杰、陆天,你们也随我一同前去!”
当天中午,宁轲便只带着任轩几人,还有令狐启为首的二十名夜刃成员便直接往亭山走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走到半山腰,便有恒兵挡住了去路。
“我是宁轲,来见你们荀义将军。”宁轲自报姓名。
“啊?”几名恒兵大吃一惊,像是见鬼一般,慌忙往山顶大营跑去。
来到中军帐,几名恒兵连胜通报道:“将……将军!叛军之首宁轲亲自前来,说要见将军!”
荀义没有慌张,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想不到宁轲竟然如此重视自己,竟然亲自前来。
帐中其他将领脸上也有一些欣喜之色,宁轲能亲自前来,也说明了对他们的看重,归降想来也不是太难接受的事了。
荀义站起身来,整理好身上的盔甲,别上佩剑,他拿着头盔问道:“他带来了多少兵马?”
“这……”
“到底是多少?”
“不到三十人……”
听完这话,荀义等人大吃一惊,他摇摇头,脸色露出苦笑,宁轲的这份胆量和胸襟是他远远没办法相比的。
荀义带上头盔,对帐中诸将一招手,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让姬镜寝食难安的宁公吧。”
宁轲一行人在半山腰等了好一会儿,可还没见到荀义等人出来。
施杰有些犹豫道:“主公,需不需要属下去给下面兄弟通知一声,让他们上来接应我们?”
宁轲摆摆手,道:“莫急。”
江辉也是讪笑道:“施将军放心,荀义是真降,他不可能诈降的!”
令狐启一直警惕地盯着周围,若有任何不对劲的苗头,他第一时间就会放出信号箭,下面等待的楚军便会立刻攻上来。
就在这时,山顶上方传来了闹哄哄的动静。
众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山顶大营涌出来密密麻麻的恒军,对着他们几人虎视眈眈。
任轩皱眉道:“主公,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宁轲没有说话,依旧脸色平静地看着上方。
他倒是比众人安定的多,也不是因为相信江辉,而是他觉得恒军要对己方不利的话,就不会派出大军了,他们最厉害的是滚石和冲车,要想对他们不利,只需要将这两个放出来。
只见密密麻麻的恒军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将领,虎目剑眉,身材高大,皮肤却很白,一副贵公子和粗汉结合的模样。
“他就是荀义将军!”江辉在一旁轻声道。
“哦!”宁轲打量着荀义,本来在他想来,荀义如此擅长用兵,恐怕是个老将,却没想到这么年轻,样貌既阴柔又粗狂,竟然毫不违和,一股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
荀义刚透过人群,目光便第一时间落到了宁轲身上,宁轲实在是太年轻了,他对宁轲的事迹了解的很清楚,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惊奇,万军丛中制住齐国四公子、军魁大会双冠、成功抵御住蛮寇、起兵复楚,现已是五十万楚军的主公。
而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
宁轲站在中间,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像是可以一个人压倒整个大军一般,他只要站在那里,目光就无法忽视他。
荀义根本都不用去问谁是宁轲,他急行几步,来到宁轲面前两丈远的地方,他凝视宁轲片刻,后者嘴角勾着微笑,含笑看着他,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
荀义深吸一口气,随后,撩起战袍和甲胄,单膝跪地,手中托着将印和兵符往头上一举,朗声道:“降将荀义,拜见宁公!”
宁轲脸上的笑容轻轻荡漾开来,他快步上前,没有劫荀义的将印和兵符,而是托住他双臂将他扶起,笑道:“久闻荀将军大名,快快请起!”
荀义怔怔无语,他原以为宁轲等人会借此羞辱他一番,却没想到传闻中那么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宁轲却如此和善,让他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宁轲没有忽视他的表情变化,继续道:“在战场上,你我信念不同相互为敌,可现在,荀将军愿意来助我,那么你我之间便是同袍兄弟,荀将军带着情义来投奔我,我是由衷的高兴!”
荀义倒是没想到宁轲会说出这番话,如此礼遇,是他考虑归降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的,荀义感动异常,颤声道:“宁公胸襟让在下佩服,在下只是一罪将,今日归降,哪里担得起宁公如此礼遇。”
荀义只是答应率领大军投降,却并没有说借此归顺,他心里依旧有一道坎过不去。
宁轲心细,听明白他话中有话,倒也不介意,只是荀义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他可不愿意放跑。
他装作没听懂,笑道:“荀将军哪里话,在我看来,荀将军不是降将,更不是罪将,而是为我大楚社稷着想的良将!今日有荀将军投奔我贤贞军,复楚之路上更是如虎添翼,光复大楚指日可待啊!”
荀义暗暗苦笑,宁轲硬是将他的归降说成投奔,而且如此礼遇,也让他找不到机会反驳。
他再次将手中的将印和兵符推到宁轲面前,正色道:“宁公,这是将印和兵符,还望宁公能善待麾下的这些将士们。”
宁轲看着这将印和兵符,他只要接过,那么便代表他彻底接管了荀义对恒军的指挥权。
宁轲目光从将印和兵符上离开,落到荀义的脸上,笑呵呵地说道:“这将印和兵符,荀将军还是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