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义麾下的这些恒军战斗力极差,要不是借着亭山地势之力和荀义用兵如神的统帅,正面战场上一个照面便会被贤贞军击溃。
这些恒军大多都是被姬镜硬拉进来的百姓,接收这些人反倒拖累自己的后腿,宁轲想来想去,反正要拉拢荀义,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将兵权归还给他,届时自己再安插一些人手在里面,也就不怕荀义不轨了。
荀义倒是眉头大皱,他没明白宁轲让他收回兵权的意思,还以为是宁轲不准备接纳他们。
宁轲笑道:“既然荀将军率军来投靠,这些将士也只有荀将军统帅最为合适,兵权荀将军还是拿着吧。”
荀义愣了好半晌,喃喃道:“宁公……你在说笑吧?”
“军中无戏言。”宁轲淡淡地说道。
荀义双手有些颤抖,最后还是再次送到宁轲面前,“宁公对在下的信任,荀义很感动,只是荀义还没有投……”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宁轲打断。
宁轲收敛笑容,看着荀义,幽幽说道:“忠义于一人,那只是小义;忠义于国家和百姓,这才是大义。姬镜当朝,百姓民不聊生,国不成国,家不成家,多少百姓被其牵连死于非命?荀将军是有大义之人,国之危难面前,难道荀将军选择小义,袖手旁观?”
荀义身躯一震,宁轲这番大忠大义的理论将他心中的芥蒂抹去,如果刚开始他对宁轲只是欣赏,那么现在就是心悦诚服了。
他不再谦让,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将印和兵符,揣进衣甲之内,整理盔甲,撩起战袍,再次向宁轲单膝跪下。
“末将荀义,愿为主公孝犬马之劳!”
其余归降将领也一并跪下,朗声道:“我等愿意为主公孝犬马之劳!”
兵不血刃地收服了荀义一众之后,宁轲也尝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甜头。
之前数次的交战,荀义麾下十万的恒军还剩八万,除了部分无心恋战的将士,最后留下来五万人左右,而贤贞军这边的郎天军也损失了五万人,宁轲将荀义一众全部规划到郎天军当中,而陆天因为那一战责任重大,被宁轲撤职掉,郎天军统帅由荀义担任。
陆天性格冲动,不适合担任统帅,宁轲将他调任为郎天军副统帅。
陆天也对这个安排心知肚明,宁轲其实只是想让他监视好荀义。
庆功宴上,诸将都兴致勃勃,喝得不亦乐乎,只是荀义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时常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闷酒。
宁轲在他身边坐下,关切地问道:“荀义,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荀义连忙要起身见礼,却被宁轲拉住,荀义只好坐下,他喝了一大口酒,摇头道:“多谢主公关心,只是我家中老小皆在郢都,一旦消息传回去,只怕他们……”
他眼睛一红,喉咙哽咽,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又灌了一口闷酒。
宁轲也是心头一紧,自己倒是将这事给忽略了,若此事成了荀义的心结,日后相处免不了不自在。
令狐启想了想说道:“主公,何不招来傅雪和云志一问?天渺在郢都的眼线或许可以帮上忙。”
宁轲眼睛一亮,赶紧将云志叫了过来。
云志作为天渺副统领,郢都的事务主要由他来负责。
荀义也是颇为惊奇地打量着这个半张脸都是可怕伤疤的男人。
听闻荀义和宁轲的讲述之后,云志也是有些义愤填膺,那种和家人分离不知生死的感觉,他深有体会,对于荀义这个忙他保证一定帮他把家人救出来。
“荀将军刚刚投奔到我们贤贞军,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回郢都,我们还有时间!”
“郢都有天渺不少的据点,郢都现在完全封闭,我们虽然没办法将人救出来,但藏匿到我们天渺的据点是可以的,据点都很隐秘,哪怕姬镜掘地三尺也难以找到。”
闻言,宁轲和荀义皆是双眼一亮,后者的脸色更是多出了不少红润。
荀义拿起一壶酒,对宁轲和云志说道:“此事若能成,我荀义便欠了主公和云兄一条命!”
云志笑道:“荀兄言重了,放心吧,你父母妻儿不会有事的,当初也是多亏了主公,我和巧儿和云念才能一家团圆。”
听闻云志的遭遇,荀义亦是满脸惊奇,到最后,他羡慕地说道:“现在云兄一家团圆,人生倒也无憾了!”
一顿酒席下来,荀义和归降诸将都和贤贞军混熟了,彼时之敌,今日之友。
散场时,云志还不忘提醒道:“荀兄还得写一封家书,告知家中天渺兄弟去接人一事。”
荀义连连点头,又皱眉道:“可是家书怎么送到郢都?”
云志一笑,道:“荀兄写好交给我便是,我们有信鸽可以进去。”
荀义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贤贞军为何会对郢都的情况了如指掌,有天渺这种情报组织在,宁轲就像是将五官遍布到了全国,姬镜岂有不败之理?
“主公之深谋远虑让我钦佩,云兄跟我来,我现在就将家书写给你!”
云志点头,笑道:“荀兄不必太担忧,此事主公令我办妥,我就一定会保证好你家人的安全的。”
荀义轻叹一口气,宁轲的情义让他再无半点芥蒂,如论如何,他都会全力为宁轲做事了。
江辉劝降有功,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众多谋士中脱颖而出,成为和何士成齐平的第二谋士。
天渺的办事效率极快,在接到云志的命令后,拿着荀义的家书将其家人全部接走。
姬镜得知荀义率众投靠贤贞军后,一口气没缓上来,双眼一黑,当场晕倒在大殿中。
光是荀义投降不要紧,关键是他还带着麾下恒军全体投降,这十万恒军是姬镜东拼西凑才弄出来的中央军,现在比战败还惨,全部归降,没得一干二净。
“前有闵超,后有荀义,本王还有谁能信得过?!”
姬镜大悲,又气又急,下令让人捉拿荀义的家人,全部处斩。
可当官兵来到荀府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官兵面面相觑,急忙回宫禀告,姬镜更气,咬牙道:“这荀义吃里扒外,他定是早有预谋,先将家眷送走,他好带兵倒戈!”
“君上,那我们还追查吗?”
姬镜气急败坏地说道:“查!全城搜捕!若不诛他九族,王廷威严何在?”
荀义率军倒戈之后,郢都可以调配的中央军便只剩堪堪十万,仅此十万大军,又如何抵御如狼似虎的五十多万贤贞军?
别说姬镜,底下的大臣们也急了,纷纷出列道:“君上,贤贞军已经攻占了亭山郡,江岭郡已经无兵可守,叛贼不日便将抵达郢都,君上该赶紧做出决断啊!”